許歡本已經碰著了門把準備走進房間,可心裏頭不知怎的,竟升起一股不悅的情緒。

她於是垂下眼眸,像是全然沒有焦距似的,就緊緊盯著自己腳尖。

“雖然不願再與你爭吵,但這裏,還是我家。就算我嫁了人也好、離婚也好,這裏終歸是我的家不是麼?”

“你護著王默,護著她肚子裏的孩子,我能理解。我可以為了大哥和默姐的感情搬出去,也可以為了家裏的和諧搬出去,但至少,我還是這家裏的人。”

她原本並不在意這些,隻是想起白日裏瞧見的那已然遲暮的老人,卻依舊隨身攜帶著昔日的結婚戒指,甚至心心念念的,還是當年那個女人。

老爺子對外邊的人而言,手段的確霸道淩厲。可對許歡而言,他卻是至今仍舊關心和照顧她的幾人之一。

她想到這裏,眼眶不知怎的有些溼潤。

梁孟音一下子說不出話,好在這時許家明還在書房裏,否則見了這個場麵,怕又得與她爭吵。

便放下`身段好生勸說著,“許歡你多為你哥想想,這麼多年了他待你怎麼樣你是知道的。以前你結婚生氣,日子過得幸幸福福的,他可從未打擾過你。後來你離婚,這才又起了心思。”

“王默找你的事我知道,我也同意她那樣做。既然霍霖深還想回頭娶你,許歡你就應了她,別總拖拖拉拉的,也好斷了你哥的心思。”

說來說去,終究怪到她頭上。

許歡卻不知自己哪裏做錯了,是當年不該與那個穿著白衣,素淨又陽光的學長做朋友?還是不該在兩人的父母結婚之後叫他哥哥。

又或者……是不該明明不願接受梁孟音,卻偏偏接受了這個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兄長?

於是緊緊拽住掌心,心裏頭一時五味雜陳的。

她隻能用力咬著下唇,任憑那細密的疼痛感縈繞心頭,“我自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什麼,為了他們倆搬出去,也算是我自己的決定。而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若是默姐和我哥終究走不到一塊,也怨不了誰。”

等了一會,她終於推門走到自己的房間裏,“對了,今天聽哥說,默姐瘋了,看阿姨你的反應,應該是哥隨口一提吧。”

在這之前,許歡從未想過這樣涼薄的話竟是從自己嘴裏說出口的。

而聽見聲音之後,她才恍覺,連自己也變得太多他多。

瘋了?

梁孟音愕然張大嘴。

她並不知道王默此時在何處,隻隱約知道梁琛出去尋了她。

這麼久以來,她始終一廂情願地以為王默和梁琛會好好的在一塊,殊不知也許兩人早就貌合神離。

一時間,竟有些心慌。

於是抓著許歡想問清楚,“什麼瘋不瘋的,你說清楚點。”

許歡搖搖頭,輕輕推開那放在她手臂上的手,“梁阿姨,那是你中意的兒媳婦,她肚子裏懷的也是你的孫子。說到底,我姓許,摻合不了這些事。等哥回來你自己問他吧。”

她說完,再也不理會。

——————

沒人知道梁琛在哪,他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

然而霍霖深的所在,卻始終被人關注著。

他連覺也不曾多睡,便從醫院出來,徑直到了一個地方。

黑色路虎在路上穿過了一道鬱鬱蔥蔥的馬路,兩旁樹影斑駁,盡數在車上灑下陰影。

最終,它停靠在院子外。

鐵門依舊緊鎖,他站在外邊按了兩下喇叭,便有人出來。

待瞧見了霍霖深的模樣之後,便立刻有人靠近,“霍先生,您來這是?”

“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