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抿著唇不說話,隻瞪著眼睛瞅著他。
哪怕隻是望著他出現在自己麵前,心裏頭就不知怎麼的出現怪怪的情緒。
又酸又澀……
像吃了釀好的蜜,又像吞了酸棗。
她覺得自己孤伶伶地站在這裏,沒有人瞧得見,也沒有人關心。
外麵的狂風隻要稍稍用力,就能透過單薄的衣服,直直吹到她心坎裏。
可下一刻,手腕驟被人一握,連同身軀一起跌入一道溫熱的懷抱。
像冬日裏的暖爐,一下子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溫暖。
“果然還是得看著你麼?”
許歡輕“哼”了一聲,聽見了那縈繞在耳邊的歎息。
她緊緊咬著下唇,想狠狠與他吵一架,又想揚起拳頭在他胸膛上重重捶幾拳。
她心裏鬱結難受,他卻總還責罵。
可到這個時候,所有的憤怒不滿和酸澀,都被這個擁抱消磨掉。
她被霍霖深緊緊抱在懷裏,胸口貼著他的,沒有絲毫縫隙。
許歡感覺自己似乎快要窒息而亡了,可即便如此,卻仍舊不願推開他。
tang到暴雨終歇。
男人才終於帶著她離開療養院。
上車之前,許歡踩著泥濘回頭瞧了一眼夜色中的建築物。
依舊古樸高大,依舊靜謐深沉。
在沉靜的夜色中,隻有點點星火,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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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默是在藥效徹底消失之後才醒來的。
彼時已是次日上午。
她睜開眼時,瞧見熟悉的病房,還鬆了一口氣。
至少這樣熟悉的地方,昨夜的一切,怕隻是場噩夢吧。
可不知為何,心裏那樣空、全身上下又都那樣疼。
“人醒了,醫生麻煩看看情況。”
那不知在耳邊出現過多少次的聲音,此時終於又顯露出來。
王默發怔了幾秒之後,終於揚起眼眸,定定瞧著他。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那樣澄澈幹淨的眼眸裏,好像沒有任何情緒存在。
隻是在醫生詢問了幾個問題依舊無果之後,終於發覺王默的不對勁。
她在笑。
在失去孩子、又從樓梯上滾落之後,竟還在笑。
醫生心裏泛起不解,“王小姐,您現在感覺究竟如何?有沒有頭疼或者身體其他地方的不適?”
“有。”
她笑了笑。
“是,您請詳細說說。”
“全身都疼,每一處、,每一個器官,每一次呼吸……”
她眯了眯眼,笑出了眼淚。
可眼睛已經直勾勾盯著梁琛,淩厲又陰狠。
然而說話的對象,依舊是醫生,“我能聽見一些聲音,一直在我耳邊響。他在哭、你聽見了麼?從我剛剛醒來開始,就一直在哭。”
“他在問我,為什麼不要他。為什麼不讓他來到這個世上,問我……為什麼他的爸爸要親手殺了他!”
王默很激動。
手臂的動作弧度過大,不知怎麼的碰掉了輸液器。
一絲血痕從手背上溢出。
“滴答”一下,落在地麵上。
男人眼睛驀地眯起,身上所有氣息都在這瞬間蘇醒。
他抿緊薄唇,架在鼻梁上的鏡框漆黑又厚重。
正好被手指推了推,讓人能瞧清楚那被它掩蓋住的目光。
“醫生,請給我幾分鍾時間,讓我跟她談談。”
“行,我就在外麵,有事就叫我。”
醫生迅速給王默處理了下傷口,耳邊便立刻退出去。
她一向識趣。
而最不識趣的,大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