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幽暗的眼眸眯了眯,而後緩緩盯著她,“很好,你這樣知進退,討喜多了。”

“這些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甚至其他物質上的,房子、車子、錢都可以提。而你最後要求的這點,也正是我想要的。”

話剛說完,梁琛便再也沒有掩飾自己的笑容。

他俯身,厚實的手掌伸出之後,正落在王默白淨的麵頰上。

細細摩挲了下……

王默沒有躲避,隻是身體下意識地變得僵硬。

連看著他的視線都充滿了躲避的意味。

原來自己這樣害怕他。

“祝你早日康複。”

王默渾身一顫,突然覺得麵前的男人,好像化成了惡魔,那布滿獠牙的嘴,一直啃噬著自己。

她激動不能自已。

在梁琛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尖嚷道,“我要詛咒你!”

“梁琛我詛咒你,詛咒你永遠都不會被人愛上,永遠都得不到幸福!”

男人腳步略頓,卻也隻停留了一秒的時間。

而後他便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了出去。

“大概會吧。”

病房門開了又合,醫生進來,開始繁複又仔細的檢查事項。

男人走出病房外,正好看見站在旁邊的人。

他低聲叫了句,“媽。”

沒有得到回應。

約莫有一聲歎氣,或是無奈而傷心的喘熄。

他沒有聽清楚。

不多時人已經到了樓下,繼續發動車子朝遠處行駛而去。

路過一處街道,有幾個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玩耍,笑聲從窗外飄進來,經久不散。

他透過後視鏡,瞧見了那幾張天真無邪的笑臉,瞧見了沒有任何憂慮的麵孔。

王默最後那句話還一直在他耳邊回響,他心神不知怎麼的,有些恍惚。

於是蹙緊眉宇,想放緩些速度慢慢開回去……

“你永遠不會得到幸福。”

她這樣詛咒他。

可梁琛知道,自己從不會在意這些莫須有的東西。

他握緊方向盤,顧不上手指關節泛疼,也依舊緊緊拽著。

從很久以前開始,他便注定不能獲得幸福了不是麼?

tang是輕笑,放鬆了下來。

可入目所及之處,卻是一所靜謐的校園。

門外“紅城大學”幾個燙金大字依舊顯眼,路旁有些破舊的保安室也不曾被翻新過。偶爾有幾個學生經過,聊著期末考試可怕的複習。

他輕笑,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也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於是鬼使神差地停車朝學校裏走去。

路過校門口的斜坡,走過教學樓前的草地,走過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忽然停在某條小徑上。

麵前綠樹成蔭,下午的日光依舊濃烈,可落下之時卻被頭頂樹木遮擋住,隻餘下點點光斑。

周圍是一陣嬉戲聲。

有一個白白的物件正好從空中掉落,他反射性抬起手將之接住。

女孩穿著幹淨的白襯衫,戴著棒球帽,遠遠的跑來。

那張精致的臉蛋上布滿汗漬,可洋溢著的,卻是青春的氣息。

“對不起,能把羽毛球還給我麼?”

一切都恍若當年。

他拾起了許歡掉落的東西,與她在這條小徑長初次見麵。

她喚他學長,請他將東西還給她。

“您是梁琛梁律師對不對?我見過您,在見效六十周年慶典上。”

“嗯。”

他終於發出了聲音,卻隻是一個極其簡短的音節。

女孩不說話了,大約是瞧出來他心思煩亂,便隻呆呆站在原地,什麼也不說也不做。

梁琛轉了轉手裏的羽毛球,瞧著麵前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孩,薄唇撇了撇,“也不說話,球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