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起所有情緒,就這麼細細盯著她,“這六年,的確改變了許多事。”
許歡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六年,怔怔揚眸時,卻直直撞進男人深黑的瞳孔裏。
裏頭那縈繞著悲傷、酸澀和憐憫的情緒,幾乎要讓她心疼到窒息。
良久,耳邊才傳來男人低澀的音,“你始終不信任我……要到什麼時候,你才能重新相信我?”
“我沒有,霍霖深,我沒有不信你……”
可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曾說服。
男人始終用那樣一種複雜的目光凝著她,像望著生命力最珍貴的物件。專注、認真又執著。
“你以為這件事,就單單隻是一場車禍那麼簡單麼?我放陳雲姍出來是為了什麼?我讓他們找到證據起訴又是為了什麼?霍啟正從頭到尾,都是衝著我來的!”
“就算讓他們把你抓走,又能改變什麼?”
他無非還是要繼續被霍啟正盯著,繼續防著他什麼時候背地裏對霍氏、對他、對身邊所有人開槍。
許歡一時有些慌了,她捂著唇,溢出一聲訝音,“你如果另有計劃,可以告訴我……”
“告訴一個甚至不記得我的人,嗯?”
男人輕歎,視線不自覺移動到那團被他扔在垃圾桶的紙。
她倒是聰明,生怕連累了他,所以連認罪書都詳詳細細地寫好了。
氣氛一時變得靜謐。
空氣裏飄蕩著熟悉的味道,那依舊溫暖的氣息讓許歡終於鼓起勇氣,“那、你打算怎麼做,有沒有把握?”
男人頓了下,唇角輕緩地扯開,最終落了一道苦澀的笑容。
良久,他才直起身,筆直的身軀站在病床旁,眼睛卻望著窗外,低語,“為什麼永遠都不都是這樣呢?以前,你事無巨細都願意告知,哪怕我不願意。”
“現在,你做任何決定,從來都不願意告知我任何。你心裏,連些許依賴都沒有留給我?”
他低低喃語,沒有再說下去。
可心裏,卻瞬間閃過許多念頭。
最終啞聲低問,“許歡,你說的要重新開始,你說的好好過我們的日子……都是假的不成?”
她沒有,她隻是不知該如何處理。
她隻是長久地習慣了獨自一人,隻是打從心底裏隻願意相信自己。
她害怕背叛,害怕再去相信其他人。
甚至害怕……再愛上他。
許歡突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很想告訴這個男人,自己是信任他的。可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她卻仍舊說不下去,那所有的情緒仿佛都被他的目光吞噬,一下子……沒了聲息。
最終,一切的歉疚和憐惜,一切的心疼和酸澀,都化作淡淡一聲輕歎,“對不起。”
許歡重重咬著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好在霍霖深並未多說,隻是坐在床邊,細細按著她掌心,“答應我,安心養傷。很快,一切都會塵埃落地。”
他深藏在心底多年的怨,那雙在暗地裏窺視著一切的眼睛、那縈繞在心頭多年不散的苦楚,終究會落下帷幕。
於是伸出手,輕輕攬著她。
頭輕低,就擱在她頸項處,細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直到聽見耳邊那聲柔柔的“好”字,才總算安心。
☆、第二百二十二章 結局篇,那被赤摞裸掀開的畫麵
霍霖深來了又走,許歡甚至不知道他所謂的接受調查,已經到了哪一步。
還沒出病房,她就聽見了霍霖深讓快六十歲的鄭董回家養老的話。
許歡想勸,卻又想起他先前的話,隻好裝作什麼也沒聽見。
之後不久,終於有人再度推開病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