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昶然卻道:“今日皇上如此痛快便下了旨意,還叫欽天監和禮部速辦此事,我倒是覺得他有幾分安撫人心的意思?本王若是執意在朝中提起曲建章一案,內閣首輔張禹行張大人必會跟上來,到時他必然難堪。你們覺得本王的想法是否有誤?”
嚴恒一愣了三秒,嗓音低沉道:“王爺的意思,此事並非曲建章從中作梗,而是皇上交代顏緒林辦的事兒?”
裴昶然道:”如若不然,如何解釋顏緒林的所作所為,他必然是不得不辦,卻心有惶惶然,此事對他來說並非好事。“
林大海聽傻了,他喃喃道:“這麼說來,他不說反倒是對我有情了,若真有此事,內閣首輔張禹行第一個就會罷了他的官,他可不看皇帝的眼色行事,耿直的很!”
嚴恒一想想覺得好笑。
他慢悠悠地道:“當初皇上初登龍位,要找個人鎮住這朝堂,挑來選去找了張禹行,如今怕是有些頭疼,這人他降不住!”
嚴恒一看向裴昶然道:“王爺您回京後仍任都督指揮使,皇上並未有其他嘉獎,我等雖為您叫屈,卻也無奈,不過此官職乃管理京城治安的將軍,是不是可以尋個由頭把曲文鈞關押起來?”
裴昶然道:“可!”
他想了想低頭輕聲道:“一會兒去你府上看珍珠,順便問問她此事…”
林大海大笑起來,指著裴昶然道:“嘿嘿,堂堂裴王爺,我陳國鼎鼎大名的戰神,竟也有害羞的時候,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他舉起酒盅隨意地碰了碰裴昶然的杯子道:正事既已談完,我府上養了幾名彈琴唱曲子的,不如叫來一樂?“
裴昶然對歌舞之道並不熱衷,這是既是三人聚會,也不好冷場,便點頭同意了。
他原以為林大海會叫兩個妖妖嬈嬈的女子上來,卻不料來了一個衣裳樸素的青年男子,拄著一根拐杖,身後跟著一名小廝抱著一把古琴。
男子目光沒有焦距,是個瞎子。
裴昶然和嚴恒一對視一眼,心中均有些驚訝。
嚴恒一湊過去低聲問林大海:“此人看著是個瞎子啊,如何撫琴?”
林大海微微一笑道:“嚴大人聽了自然便知。”
小廝上前擺放好了琴台,扶著那人坐下,那人慢慢摸索著把雙手放到琴弦上,輕輕一動便開始彈了起來。
初時琴音輕緩,漸漸變成金戈鐵馬入夢來,越彈越快,中間又緩下來幾分,那人邊彈邊用穩穩的男中音吟詩:“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竟是一首前朝詩人的俠客行。
琴音中隱隱藏著男兒壯誌未酬之情。
一曲畢,也不待幾位爺說話,拿起身邊的拐杖,慢慢起身走了…
嚴恒一和裴昶然啞口無言。
默了半響嚴恒一道:“林大海,你這是從哪裏挖掘出來的寶貝?此人甚是不同凡響啊,最難得的是身上還有幾分傲骨。“
林大海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撿來的,又一次我下朝回府的路上,見他在街頭被人圍毆,問了方才知曉他是餓了拿了別人的包子吃,沒有銀錢付賬,本官一時心軟就收留了他,過了一陣子才知道他有這技能。”
裴昶然奇道:“他既身無分文,又如何有錢學琴讀書?”
林大海搖搖頭:“不知道,他從不說起自己的往事,我隻知他甚是厲害,還能過目不忘。”
嚴恒一斥道:“林大海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一個瞎子如何過目不忘?”
“念給他聽啊,本官常常叫人念賬本給他聽,過幾日那筆忘記了,找他一問便知!”林大海搖頭晃腦,甚是自得。
裴昶然沉默片刻,忽道:“林大海,本王用五千兩銀子與你交換此人如何,除此之外,本王還算欠你一個人情,日後你若有難處可找本王!”
林大海呆了。
他萬萬沒想到炫寶,炫耀出問題來了。
嚴恒一戳一戳他,幫腔道:“銀錢你又不缺,王爺欠你的人情難得啊,他輕易不找人要東西。”
林大海有些舍不得此人,摸了摸鼻子道:“王爺要此人何用?”
裴昶然淡道:“給珍珠準備的,她要管本王的內宅家產,身邊總該有幾個得力的人,此人雖說是個男子,可看賬的本事確實好!”
他說著瞪了林大海一眼:“你若是胡亂撒謊,本王饒不了你。”
林大海縮縮脖子,表示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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