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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140手一扳,黑141居然大搖大擺的上邊一跳。
顧容清硬生生用掉了一個讀秒。
這裏隻能爬,不讓黑棋進來,黑143居然一虎,根本就沒有理會右邊黑棋的死活,反到要求白棋補棋。
顧容清手心有些冒汗,這裏沒有辦法容忍,顧容清144一拐,開始出殺招,被這樣一拐,黑棋依舊是沒有眼位的局麵。
連曉然嘴唇抿的像一條線,黑145直接斷。
黑棋居然沒有在裏麵做活!
顧容清的思路全被打破,白棋隻能長,黑147轉身輕快一夾,白棋難受之極。
不能讓黑棋渡過,白棋幾乎是被黑棋命令一般的下著棋。
黑151一斷,漂亮,黑棋由被動局麵轉為主動,主動來殺白棋!
到了現在,顧容清才發現,白棋氣緊!
白154長,手筋,無可厚非的一手,黑155挖,即便是讀秒,連曉然也應對的非常穩重,見白棋基本上沒有什麼可掙紮的,黑163手打吃上邊兩子,白提後黑簡單將角部做活。
白棋大龍幾乎已經沒有希望,白166手尖一手堅持,連曉然直接拍上去,黑167手毫不猶豫的扳,正手,白棋已無活路。
顧容清歎了口氣。
黑169手,顧容清投子了。
這屆BC信用卡杯的冠軍,是不久前剛滿二十的連曉然。
連曉然剛站起來,雙腿一軟,似乎是倒了一樣坐了下去,在最後的劣勢下逆轉,在聲聲刺激耳膜的讀秒中計算活路,他的背和手心已經濕透,臉色也慘白的像紙一樣。
在讀秒聲中,他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認輸。
“……恭喜。”
他回過神後,麵前的友人向他微微笑了一下。
“容清你聲音是怎麼回事?”剛問出口,連曉然就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和顧容清的說話聲都沙啞幹澀到了一定地步,簡直不像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兩個人接過棋譜簽了個字,顧容清剛站起來,走了兩步,就踉蹌一下,連曉然趕快扶住了他。
兩個人愣了一下,雙方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真是……居然會下到這種地步。
幾乎已經將性命置身於棋盤之上,燃燒著生命下棋一樣。
這就是我們,這就是棋手。
這就是連曉然和顧容清,這就是你和我。
連曉然和顧容清相互攙扶著出了門,趕來的領隊見這兩人麵色白的簡直沒法看下去,便阻止了記者們的采訪,讓兩個人去休息。而記者們看到的,卻是這兩人都是笑著的。
——無論是贏棋的連曉然,還是輸棋的顧容清,他們都是笑著的。
後來顧容清笑著回答一位記者,他們笑是因為他們知道,以後還有很多局很多局可以下。那位記者在寫報道的時候,突然熱淚盈眶。
第二天的新聞標題黑字白底,鮮明的似乎要溢出來。
“一生的對手,一生的朋友。”
※
夜深。
翌日就要回國,本想找顧容清複盤,而跑到顧容清房間裏,連曉然卻不見他人影。
連曉然歎了口氣,卻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有多像顧容清。
他揉了揉太陽穴,撥通了顧容清的電話。
“怎麼了?曉然?”
連曉然聽著那頭傳來的風聲,黑著臉說了聲“等我”,立馬掛了電話衝了出去。
等到他找到顧容清的時候,顧容清倚著欄杆,看著漢江水流。
連曉然拉長臉走了過去,用手中的可樂罐碰了一下顧容清的頭。
顧容清訝異的轉過頭,看到是連曉然,訝異轉為笑容。他溫和的對連曉然點了下頭,接過了連曉然遞過來的可樂罐。
連曉然打開可樂罐,站在顧容清身邊,看著漢江夜景。
隔岸的華燈光影,夜空的星空璀璨,全部揉碎了,零零星星的飄入江中。粼粼江麵,五彩繽紛的色澤在起伏變幻,橋身亮如白晝,臨近的江麵,宛如碎銀流動。
江上的風陣陣襲來,連曉然舒服的微微眯眼。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這是笨蛋陳硯鳴挨揍的地方,我們也沒有去過別的地方啊。”
“如果我沿著橋走掉了呢?”
“既然我都給你打電話要你等了,你一定會出現在我知道的地方的啊。”
聽著友人用著理所當然的口氣說著似乎理所當然的話語,顧容清笑了起來。
“曉然,今天的這局棋,我很開心。”
“……我也是一樣。”
“很多年前,你對我說,要追上我。”顧容清轉過身,凝視著連曉然的側臉:“現在,該我來追你了。”
連曉然腦中一刹那劃過記憶無數。
他們的初識、個人賽、阿含桐山杯……
阿含桐山杯自己吼著一定會追上來的話語,他勾著嘴角答應;
倡棋杯上自己問他有沒有看到自己追上來,他不假思索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