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瞬間凝滯了下來。
直到下一刻被周遭的一聲失控且短促的驚呼打破,有個常客甚至猛然站起身,弄翻了一隻玻璃杯,水灑了滿桌。隻有夏熙一人恍若未聞的笑了笑,笑容中邪氣滿滿:“怎麼,是沒有賭具,還是你不敢賭?”
源名於一戰時的俄軍的俄羅斯轉盤,其賭具非常簡單,隻需要兩樣東西:左輪手槍和人命。
夏熙知道此刻楊子龍身上便有一把左輪,這也是他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俄羅斯轉盤絕對可以稱作世界上最殘忍的賭博遊戲,玩法也同樣簡單,就和此刻桌上擺的轉盤是一樣的,隻不過轉盤變成了手槍的轉輪,子弾便是那顆滾動的小球。
麵對桌上的轉盤,所有賭徒都想讓小球滾入自己下注的槽內,可麵對冰冷的槍,無人會期望自己‘抽中’那顆唯一的子弾。這‘鼎鼎大名’的遊戲恐怕隻有瘋子和變態才會玩,眼前的少年卻在提到它時,眸底閃著不容錯認的類似於興奮的光彩,竟比之前的清澈如水更加漂亮。
楊子龍望著那雙眼眸,在一激之下猛然衝動的掏出左輪一把拍在桌子上:“我會怕?笑話!”
話落音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那句‘這時候才反悔恐怕晚了’的話竟落到了他自己頭上。楊子龍拿槍的手握到力盡而白,然後深吸了口氣,將彈匣裏的六顆子弾全部取了出來,捏起其中一顆朝夏熙晃了晃,最後塞進弾槽,“隻有六分之一的幾率,然後依次遞減……,——誰先?”
夏熙又笑了笑,“我可以讓你。”
“我不需要你讓,你先!”楊子龍的情緒已然有些不穩,說這話一方麵是考慮眾目睽睽下的麵子問題,一方麵是期望夏熙能先知難而退。
他就不信了,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又沒有踏入社會,就算再邪氣,也不會真的拿命不當回事。普通人尚且惜命,何況少年這種家世相貌樣樣都好的模範生,未來完全是前途無量一片璀璨,除非是真的瘋了才會想死。
恐怕這小孩的表現都是唬人的,甚至都不會使槍吧?楊子龍自欺欺人的想著,將左輪從桌麵上推過去,黑色的槍身在燈光下劃出一道長弧:“要不要我教你怎麼用?”
結果卻注定要讓楊子龍失望了,隻見少年抬手按住劃至的槍,拿起來對著圓形槍槽非常利落的掰開一撥,待飛速旋轉的弾匣停止後,左手又極其優雅的那麼一甩又一按,弾匣轉眼重新裝好,持槍的右手繼而又快又準的對上了自己的太陽穴,一看就是會玩槍的行家。
會玩槍這件事倒不用擔心脫離角色設定,景晞自小在軍區大院長大,爺爺是實打實的老將軍,大伯和堂哥也都在軍隊任職,很小就摸過槍了。黑色的槍身襯著修長如玉的五指,挽起的袖子露出骨骼分明的手腕,少年的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甚至有種賞心悅目的味道,致命的邪氣和風流於無聲處在全場迅速蔓延。
一時全場皆寂。
連戰冀都徹底愣住了,定定望著夏熙無法移開視線。夏熙的臉色始終沒變,手也穩如泰山,緊接著隻聽卡的一聲輕響,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已非常幹脆的扣動板機,——很幸運的是悶槍。
隻有夏熙知道這不是靠運氣,他托蔣戰威的福曾學過很多遍,子弾是有重量的,摸慣左輪的人能大概感覺得到它在哪邊,而如果弾匣和側壁間的摩攃力不變,轉動的時候就可以通過圓周運動定律確定子它究竟是否卡在上線。
下麵該楊子龍了,他接槍的手輕顫了一下,臉色已控製不住的發白,連呼吸都繃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