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隻要是他說的夏熙通通點頭:“好。”
戰冀終於意識到是哪裏不對,耳邊一聲聲回響夏熙求他停車時說的話來:以後誰的電話都不打了,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求求你,我可以哪都不去,隻看著你一個……
戰冀突然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被冷水淹沒了,和之前相似卻更深的、像從地獄裏冒出來的寒意蔓延了他的全身。記得有一次他因手下的犯錯而發火時,戰營學他外公生前的話來勸他,說用不著太苛刻,也不必放在心裏,畢竟是別人的錯,遲早會過去。直到此刻戰冀才終於懂得這句話的意思。
因為是別人的錯,你還可以去發泄去推諉,這件事在你的心裏遲早會過去,而心裏永遠過不去的,是做錯的人就是你自己。
全身痛到麻木,卻連懺悔的資格都沒有。
戰冀的心髒裏好像扯出了一根絲線,緊緊係在夏熙的身上,對方的任何舉動都牽引著他的心,每日隻有晚上將他摟在懷裏的時候才能感覺稍稍安定一些,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看著對方的睡臉緩緩入眠。直至睡到半夜,又一次因他身上的高溫而睜開眼。
這種無緣無故的起燒已經連續發生了好幾天,戰冀終於狠心將懷裏的人喊醒:“小晞,我們去醫院。”
夏熙依舊毫無意外的答應他說的每一句話,卻在出門看到車子後拚命抗拒起來。明明已經燒到虛弱無比,還是竭近所能的掙紮,身體不可抑止的顫唞著,語氣甚至帶著哀求:“不要坐車……不要去……我會乖乖聽話……不去醫院好不好……”
他每次說好不好的時候尾音都因景母的南方口音而軟糯無比,讓人無端便想要答應他的每個要求,然而戰冀卻覺得他的話像利刀一樣紮在心口,處處鮮血淋漓,隻能在他劇烈的掙紮中強忍著心疼努力穩住驚弓之鳥般的少年,一遍遍哄:“嗯,不去了,小晞不怕,我們不去……”
可這不是心疼的極致,次日中午戰冀回去之後找不到夏熙,走進浴室才發現裏麵一片狼藉,漱口的玻璃杯也碎落在地,少年就跪在地上,慌亂的找著什麼東西。
他的手已經出了血,卻仿佛根本看不到一樣,戰冀反應迅速,立即把他從浴室裏抱出來,可夏熙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掙開了戰冀,試圖回到浴室,一臉惶急:“戒指不見了……”
係統那邊盡責的再次發出被虐值和寵愛值雙雙增加的提示音,戰冀這邊卻心疼到根本顧不上什麼戒指,隻管去查看夏熙割破的手。夏熙再次像看到車那樣表現出了強烈的不配合,掙紮著不讓他碰,堅持要去找戒指,戰冀隻能慶幸少年還願意聽從他的‘指令’:“乖乖坐著在這裏,我去找。”
最終是找到之後夏熙才願意包紮,晚上他再度發熱,趕來看診的家庭醫生的語氣已經從建議變成了要求:“必須去醫院詳細檢查一下才行,最好做一個全身檢查。”
重逢的時候,戰冀設想過要把少年關起來,讓他除了自己之外看不到其他人,如今已經如他所願,他就算不用強製手段關著他,他也不會出去了。戰冀茫然的張了張嘴,想要深吸一口氣來穩住自己的情緒,才發現心口已疼到了不能呼吸的地步。
而這一切都是自食其果,再痛也隻能自己吞。
就像誘哄小動物一樣,戰冀開始無比耐心的一步步哄夏熙出去,就算隻是開車去到離家隻有一千米的商場而不是醫院。可惜醫生所說的以毒攻毒反而弄巧成拙,少年對車的害怕程度越來越大,發燒的狀況似乎也因此而更嚴重,戰冀最終放棄家庭醫生的建議,讓手下人送了一輛自行車來,就像六年前上學時那樣,載著他在灑滿陽光的偌大客廳裏慢慢繞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