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有氣無力。冰冷的冰河皺了下眉,淡淡走過來,扶著我的月靈卻一點也不驚慌,反而淡恭敬的行禮:“海皇。”
冰河的手隻觸了我一下,就飛快拿開:“熾葉,你在變身!”
我連瞪他的力氣都沒有了:“很難受。”
我半靠著冰河騰空而起,卻突然想起:“冥薇呢?”
冰河冷笑:“難為左軍座還記得她。”
我心虛地低下頭,卻看見魔宮外一片混亂。範劍、範統和琦燕、子騰帶著幾十個高階神軍在場中撕殺,
我吃了一驚,幽蝗在空中盤旋低鳴,看見我,立刻飛落下來。冰河拉著我的手,躍上幽蝗,我一手抓住一條紗幔:“他們呢?”
冰河聲音冷淡:“快走!”
我憤怒了,甩開他的手:“你要放棄他們?放棄你的戰士?”
冰河帶著尖銳的嘲諷:“我放棄他們?熾葉軍座,他們是你的戰士。當你的戰士在拚命流血保護自己國土民眾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沒有說話,他們在拚命、在流血的時候,我在天階懷裏。絲毫、絲毫沒有顧念過勝負生死。
冰河用一方絲巾擦著手上的血,一邊道:“熾葉,我看不起你。或者你的術法確實可以堪稱神界第一,但是你的心胸永遠都隻能停留在個人愛恨上,甚至抵不上戰場上的一個神族小兵。嚴格的說,你永遠都注定了隻能做一個凡人。”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人說這麼多話,他,從來不給任何人麵子。我沉默了一下,在一片混亂的思緒裏找不到話來搶白他。於是索性閉了嘴。
幽蝗從捋雲塔頂騰空,漸漸淡去了塔下的紅塵。那一行神軍的身影變成小小的點,然後被慢慢淹沒。
我早料到戰況慘烈,卻沒有料到已經慘烈到這種程度。
千軍萬馬中,默言著銀灰色術士袍,黑發如絲,銀色的麵具覆在臉上,一把碧色的古琴抱在懷裏。邊城的風帶著細微的沙,吹撫那襲灰色的長袍,淡綠色的發絲散在風中,人若謫仙。
黑衣藍發的天階站在魔軍上空,兩個人遙遙對峙。
“這些天一直是左副將撐過來的。”冰河冰冷的聲音,在說到‘左副將’這三個字的時候,透出隱隱的尊敬。
我遙望著默言,那種玉樹臨風的氣質讓我覺得陌生。心裏暗驚,念著他上次對巫闕時的傷,又不解,如果……如果連巫闕都可以傷他,那麼他用怎麼樣的方法,撐到今天呢?
兩軍混戰中,鮮紅的神界徵章妖豔如血。
天階的泯魂隨意地靠在懷裏,水藍色的長發一絲一縷在風中散開,他還是這樣。僅僅是隨意地站在那裏,那種迫人的氣勢已經可以鎮住千軍萬馬。
僅是一對望,灰袍的默言輕輕撩撥著琴弦,那碧玉般通透的琴發出千般玉擊的鳴合之聲。我站得很遠,但琴音無欲無求,如江月般淒然而沉靜,如薄霧般輕籠山間。那是如夢如幻的世界,它訴說著無數相思纏綿,又像一片春風,吹起一片花開瀲灩。
天階的臉上是嚴肅冷凝,黑衣隨風,人如幻影。
刹那交鋒,這一次,我沒有看清楚情況。冰河站在我身後,臉色一如他的名字。
人影一合即分,勝負也立即分曉。默言腳步浮虛地退了幾步,泯魂的綠芒擊破長空,大地震動。
“冰河,帶所有神軍撤回漳水!”我飛快地跟身後的冰河道,他卻沒有動,冰冷的臉上,是一臉鄭重:“你不能去。”
我回頭,忍著血液燃燒的異樣,對著他緩緩微笑:“我必須要去。因為……就算我打不過他,也還總不至於被他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