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恪卻並未有當即提步離開,而是朝向穆景彎身長揖,行了個大禮。
穆景一時間有些怔楞,弄不明白蕭恪之意。隨後便聽得蕭恪言道,“蕭恪在此,謝過師父救護大恩,弟子永不敢忘。若還留得性命在,必當湧泉相報。”
穆景眼看著那平日裏挺直的背脊在眼前彎著,又聽著這些話語,終究是未有忍住,紅了眼眶。
蕭恪自幼便成了他的弟子。曆經十餘年來的相伴,情誼實在非虛。
“弟子告退。”蕭恪再向穆景一拱手,便不再停留,快步往門外而去。
留得穆景一人站在屋中,久久無法回神。末了,才歎息一聲,“當真是宿命如此?為師竟不知該怪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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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矗戮君主被放了出來。”護衛躬身稟道。
“好!他必然是要歸去自家陣營的……傳令下去,讓兄弟們守在必經之路,埋伏等候!”潛雨言道。
“是。屬下明白!”護衛垂首應了,便又如來時般,悄聲而去了。
“來人。”潛雨喚道。
“首領有何吩咐?”一護衛上前問道。
“派人告知主子一聲。屬下等比不讓他失望。矗戮君主……決計活不過明日。”潛雨言道。
“是。屬下這便去。”護衛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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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客之何在?”穆鏡得了一點風聲,便趕緊尋穆景問詢。
穆景見了穆鏡卻是一蹙眉,言道,“身子還未大好,過來作甚?”
穆鏡見穆景未有直接回答,便料得方才聽聞並非虛言,當下怒道,“叔叔知曉我身子未好,卻不知曉客之身子未好?怎的能放他回去?豈不是讓他赴死?”
“他身體狀況比你好。且他如何心思你不知曉?再拘著他,他未必會更好。什麼叫做‘讓他赴死’?他不隻是你心上人。亦是我的徒兒。我怎會害他?”穆景聽得這幾句話,心裏不由有些不適。他自認是個脾性好的,可再是脾性好,聽得這幾句,亦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些我都管不及。”穆鏡心內焦急,亦顧不上與穆景爭辯了,隻問道,“可有派人護著他回去?”
穆景聞言一怔。先前心緒波動太大,念想又太雜太多,一時間竟未有顧及這層。
穆鏡瞧得穆景如此模樣,便猜得幾分,當下怒聲言道,“你便就是這般當師父的?他如此身份,多的是要對他下手之人。你竟就讓他獨身返程?”
穆景回過神,當下快速言道,“如今說這些個亦無用了。我現下便派人趕去。該還來得及!”
言畢,便走至門處,向守在門旁的穆氏人言道,“遣數十人速速追上客之。好生護著他一路!”
那穆氏人見穆景麵有急色,便明白事情緊急,亦不再多言,隻應道,“是!”隨後便運起鬥氣離去了。
即便如此,穆鏡終是不能放心。便亦快步走出房門。
穆景當即喝問道,“你要去何處?”
穆鏡頭亦不回,隻言道,“我要去尋他!”
“不可!你如今功力未有全然恢複,即便去了,亦是送死!”穆景趕緊將穆鏡拉住,言道。
穆鏡用力一掙,“他若是有個好歹,我活著與死了有甚區別!”
穆景聞言卻是不由大怒,“混賬東西!竟不知你如此糊塗!”說著已然有些氣結,伸手直直指著穆鏡,罵道,“不孝之人!你忘記你的父母親了?忘記所有親人了?你隻為他一人而活?那我這個叔叔,在你心裏該是一點地位亦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