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上午在樓頂我跟你介紹這個公司的時候嗎?嗬嗬,我看得出來,你其實很沒有興致真的聽進去,因為你覺得這一切跟你沒關係。而且,就以你我之間的這層身份,你是大可以甩頭走人或者直接說你不想聽,相信你也能做得出來,畢竟,你從沒把我放在與父親有關的任何意義上來認可過。不過,你到底沒有讓我失望,雖然沒興趣,而我也故意說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但你都耐住性子去聽,也沒把太多不情願擺出來。懂禮貌,有耐性,這很好。第一關的考驗,你通過了。”
考驗?還第一關?我心裏登時失笑,還加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更加不知道他是在搞什麼鬼了,隻能聽他繼續講下去——
“我要你解釋的這幾個詞,是我長久以來在心裏反複思考的東西。我得到過許多不同的見解,我自己也會去實踐、去總結。我要你解釋,無非也就是想看看,你一個中途輟學卻又愛博覽群書的小孩,到底是在做樣子呢,還是真的肚裏有貨?而在那之前,我故意不說要你用英文來做解釋,也是想要看你的應變能力如何。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適應性真的很強,狡兔三窟。莊寧,你不是機靈,你是有點狡詐。你事事都有在給自己留後路,可同時不會忽略表現,好勇,擅鬥。可盡管如此,應變能力還是很好,這第二關,也通過。”
我什麼表情都沒做,隻是看著他,等著他喝完茶繼續——
“對於你,你喜歡把你學到的自認為有用的東西一定要用出來才肯罷休,並且像你媽媽一樣,極端苛刻地要求自己必須做到精準完美的地步才會罷休。你會頻繁地自我否定,然後重新填充,喜歡自我陶醉,在你眼裏很少真正看到別人,說你目中無人也對,說你寬人克己,嗬嗬,也是可以的。”
我聽到這裏,心裏說不出來究竟是該憤怒還是該悲哀,我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能看到我這麼多不想被別人知道的東西。難道說,不隻是白天,終究我們在夜晚的家裏也相處過太多的時候,所以才會被他看到。但他語氣平靜地不帶一點感情色彩,我判斷不出來那些話到底是褒還是貶,隻能安靜地聽著。但我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能露出低人一等的勢頭,我是以和他一樣的,一家之主的身份來做此交談。我不能認輸,而且,我也沒什麼好輸的。
那時的我一無所有,有什麼好輸的,又有什麼好怕的。
“你剛來家裏的時候人很沉默,還時不時有點口吃的毛病。我當時以為你是不善言談的。可你媽卻跟我笑笑說,要是這樣想,可就錯了。‘她隻是不說,可不是不會說。還有她口吃也不是天生的,她想正常的時候比誰都正常,你別想岔了’,她這樣跟我講。後來我發現也確實是自己自以為是了。你不隻是會舌燦蓮花的,你是說話嗆得人胃疼。看你那些年對我女兒冷嘲熱諷的,你以為我就不想揍你?”
我有點羞愧地低下了頭。這男人怎麼還玩秋後算賬這一套啊?真陰險。真不爺們。不過他可不管我心裏這樣想法,仍舊在那說著不知道是褒還是貶我的東西——
“不過我一明白原來事情是這樣的時候,我就對自己說,絕對不要跟你對著來。因為,嗬嗬,我自問我確實說不過你。你看,我也有自知之明的。”他故意對我笑,我臉又是一熱,羞愧難當。不過好在他沒繼續那種表情對我笑了,而是看著幻燈片的方向,對我說道:“對於你剛才所作的解釋,我想說我很滿意。我不知道你所說的這些有多少是你已經實踐過了的,我隻想告訴你的是,你解釋得很到位,有條理,有例證,能指出矛盾點,看問題的時候頭腦清晰,努力不被感情所左右,並且能形成自己的語言表達出來。這第三關,也是通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