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蓬萊枉覓瑤池路(1 / 3)

“前麵就是蓬萊城了。”隻是此笑容轉瞬即逝,蕭茗忽然道,蘇袖下意識地扭頭,卻看眼前一座恰如仙境的城池出現在眼底。丈許高的城牆都勾勒著紋飾,就像是藏於雲煙縹緲之間,僅露出書寫者“蓬萊”二字的匾額和雕飾華麗的琉璃頂,令來者無不在城池之外就生出了景仰之心。

蘇袖也不例外。她驚歎了聲,想不到自己就這麼到達蓬萊城了,算算行路不過半月有餘,沒有經過水路,一直陸路而行果然快了很多。

眼下正是太平年間,各個城池之間守關不嚴,所以就算是持刀持劍,也沒有人阻攔,何況馬上就要到武林大會了,來往蓬萊城的都是江湖好漢,守城的將士們也都見怪不怪了。

迎麵而來的就是言涼,他已經先一步在蓬萊做好了準備,見諸人已到,連忙迎上,站在馬下說:“門主抱歉,如今正是武林大會時期,凡是到達蓬萊城的人都不許騎馬。”

“好。”蕭茗也不反對,下了馬來,蘇袖偷偷看了眼言涼,見他那眸子正吊在自己身上,倒抽一口涼氣,立刻輕靈地飛下馬,落在蕭茗身旁。

言涼也不是多話的人,連忙向前帶路,到得城門旁,就有幾個錦衣男子圍上來,當先是一位個頭不高但氣宇軒昂的男子,尤其是那雙眼睛更是精光內斂,顯出武藝高強的態勢,“諸位可是參加武林大會的?在下是蓬萊山莊管家喬羽,奉莊主之命在此守候各武林同道,不知幾位來自哪裏?請到這裏登記一下可好?”

蕭茗這才轉身看向他,喬羽麵色大驚,“半麵閻羅”蕭茗誰人不知,他立刻低頭低聲道:“不用了,請進城。”

蕭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率先朝著蓬萊城走去。

待諸人進城,喬羽立刻低聲對身旁的年輕人道:“勞煩少莊主立刻回山莊通知莊主,便說地獄門已經到了。”

那年輕人喜上眉梢,“果與爹爹所料無疑,滄溟劍的誘惑是誰也抵擋不了的。”

“小心隔牆有耳,少莊主速度去吧。”

蓬萊山莊少莊主任亦白諾了一聲,顯然是十分尊敬這位蓬萊山莊的老管家喬羽。

眼下武林大會期間,客棧早已人滿為患,本就晚來一步的言涼,便找了素來與地獄門有些生意往來的邵大富貴借了房子。邵大富貴即便是再不願意,也不敢與地獄門反抗。

蓬萊城與逍遙峰下的江南水鎮頗有區別,這裏大開大合,頗有廣迎賓客的氣派。方丈、蓬萊、瀛洲本為古書中的仙島,自古就受到很多皇帝的向往,一百年前軒轅王朝昭承帝軒轅鳴皓便大筆一揮,將與錦州比鄰的這座大城更名為蓬萊城,百年已過,除非書中記載,大多數人都忘記了它的原名。

錦州充滿了異族風情,蓬萊則是海納百川之興旺。

邵大富貴的這座民居以八個四合院格成東西兩個大的院落,剛一進入便讓蘇袖感慨,這位邵大富貴果然是財大氣粗之輩。這次為了讓地獄門的眾人能住得舒服,邵大富貴將整個東苑都讓了出來,其實就蘇袖偷偷看,這位富得流油的兄台簡直肉疼死了,卻又不敢在蕭茗麵前造次。苦著臉將仆從交代過來,讓他們為堂中所坐諸位送上蓬萊的天池茶。

上席為邵大富貴這位主人及蕭茗,與蕭茗坐與一列的則是風子軒、言涼,後麵是土堂副堂主、風堂的副堂主。另一側則是邵府中管事眾人。

“蕭門主甚少來我這蓬萊城,今日一到讓我邵府蓬蓽生輝,這些日子借了武林大會的東風,怎麼也要好好招待下眾位。”

蘇袖站在蕭茗手旁,雖然垂著頭,卻能感覺到除了邵大富貴,右側坐席上的一個身著紫色緞衣的年輕男子也在不斷地窺視,有些不適。

蕭茗與言涼都不太好相往,此時就是風子軒的用武之地,他頷首道:“不知邵爺有何推薦?畢竟離武林大會尚有些時日,我們也想知道蓬萊的好處。”

“這一來,便是馬上要為大家呈上的天池茶,蓬萊天水做成花香熟水,炮製出來的天池茶,堪稱絕品。”

邵大富貴大約想讓其他人也出點風頭,朝著右側坐席上一直不斷用眼神勾搭蘇袖的紫衣男子說道:“義山,你來與大家說說我們蓬萊。”

蘇袖有些厭憎地看了他一眼,此人麵貌雖然不錯,但因為酒色財氣諸色熏染,總覺著氣質上有些猥瑣,不覺在他下一個眼神拋來前,與蕭茗靠得緊了些。

邵義山大喜站起,“眾位英雄不知,我蓬萊雖然不敵錦州城香城美譽,但也有三種香。”

他說話間眼神飄忽,不自覺地又挪到了蘇袖緊緊束著的腰身上,看得她麵色一沉,狠狠地回瞪過去。

風子軒追問:“哪三種香?”

“天池品茶香;幽海觀日香;仙府美人香。”

說到最後一種香的時候,邵義山與在座所有人都會心一笑。反倒是蕭茗忽然抓住蘇袖的手,冷笑一聲道:“邵家小爺這眼睛就沒離開過我的侍女,看來這仙府美人香也不過如此。”

邵義山怔住,隻見蕭茗身旁的蘇袖眉目含情,美豔動人,又是看得有些癡了。蘇袖無奈,隻好低下身,“奴婢先去替門主收拾房間。”

蕭茗頷首,她才轉身快速地離開大堂,免得再與那位邵義山同室相處,就光被那色欲熏心的眼睛盯著,好像自己沒穿衣服一樣,委實難受。

直到她那纖細的背影消失在了門邊,邵義山才鬥膽收回了眸光,可惜地歎了口氣。

邵大富貴也覺著兒子有些過分,咳了一聲岔開話題,“今夜就讓邵某做東,從仙府請上諸位美姬替諸位接風洗塵,不知意下如何?”

風子軒鼓掌,“大好,品過天池茶香,今夜便能得窺仙府美人香,豔福不淺!”

蘇袖靠在大花梨木美人椅上,心事繁多。

已經到了蓬萊,如何去尋雲連邀為其一;白錦的長天坊不知道有沒有分堂在此,或者能與白錦聯係一下;當務之急,卻要換了這身衣裳,輕裝簡行固然重要,到了這城裏後光天化日之下就未免太過隨便。

正在這時,她就聽見門外一聲爽朗笑聲,心突地一跳,這不是水運寒是誰?她連番起落,飛一般地打開了門,果不其然,那仿佛三月春風照拂人心的笑容再度浮現,讓她頓時鼻子一酸,沙啞地喚了聲:“運寒大哥……”

“怎麼?見到我居然這般模樣?別哭別哭……”

水運寒慌了手腳,對身邊的人示意了下,讓他們先各自忙碌,自己帶著蘇袖進了房,將門關上,才放心地舒了口氣,容她靠在懷裏哭了半晌,溫和地問:“誰讓小袖兒受委屈了?”

見她沒有答話,他輕刮了下她的鼻子,“教你在沈娘那裏住著等我,又為何要跑?險些嚇壞了她。”

“我是怕離得太近,拖累了沈娘。”她搓著衣袖低聲解釋著。

“兜兜轉轉你又回來了,不過他們也都與我說了,現在門主與你……”

蘇袖的臉頓時若火燒雲般灼熱,“其實我與門主什麼也沒有。運寒大哥你別瞎想。”

“算了。想不想也都回不去了。”水運寒苦笑,“終歸我不過是運寒大哥而已。若非這回實在是迫不得已了,我也不想回來見你,如今看見你吧,又覺著隻要你好便什麼都好。”

蘇袖心裏知道自己虧欠了他,然則整個地獄門裏,真正關心自己的也隻有他,如今自己不能隨意外出,能求的還是隻有他。

她喘了口氣,吞吞吐吐地道:“能否求運寒大哥一個忙……”

水運寒見她愁眉不展,忙慌轉為笑臉,“十個忙都成,快笑給我看看。”

蘇袖這才破涕為笑,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這次被門主抓回來,出門的衣裳也沒有,馬上就到武林大會了,隻覺著現在身上的有些寒磣……”

“是,這個非常應該。”水運寒上下打量著蘇袖身上的樸素穿著,尤想起她從沈娘房中出來時候,那一身水色穿著貌若天仙,心中感慨蕭茗的不解風情,“此事兒便交給我辦,還有別的事情嗎?”

“這個。”蘇袖從腰間接下個精巧的小鈴鐺,“若是蓬萊城有長天坊蓬萊堂,運寒大哥便替我去當了這個鈴鐺。”

“嗯?長天坊會收這等東西?”

見水運寒一副莫名的表情,蘇袖將他推出門,連番說:“莫管啦,這是我特地找見的好東西,長天坊一定要的。若是要了別忘了替我要個大價錢,我們倆兒對半分。”

水運寒忍俊不禁地笑了,收了鈴鐺,揉揉她的腦袋,“我先去了,等我回來。”

有水運寒相助,兩樁事兒都解決了,蘇袖心裏一下輕鬆開來,雖然最要緊的是不知道怎麼去找雲連邀,但卻不是她目下最著緊的,因為她的眸光全部被長廊下頭一個又一個搖曳生姿的女子給吸引了過去,這些人來做什麼?

忽然她開始撓著廊柱,咬牙切齒,“邵義山,一定是那家夥要給門主灌迷魂湯了。”

邵義山所謂仙府美人香,果然伴著一道道送進大堂的菜肴,讓整個大堂如沐春風。

水運寒剛剛到達便告退先去辦事兒,其餘人都坐定,眼睛直瞪瞪地看著堂中花團錦簇的眾女子。蕭茗撐著頭打量著當先的那個女人,一襲絳紅雲錦覆煙羅單紗宮裝覆體,隱隱露著玉臂長腿,令人遐想連篇,藕色抹胸上繡半枝紅荷,半露酥胸,頭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淡淡勻妝,橫春水,泛秋波,攝人心魄,口中嬌呼一聲:“邵大爺真是好久都沒有喚朱槿作陪了。”

邵大富貴被這一句話就軟了半邊身子,他指著蕭茗笑道:“這位爺就是今天邵府貴客,朱槿你好生陪侍。”

說話間,餘下的女子也分到了各人旁邊,朱槿則嬌笑著倒進蕭茗懷中,羞答答地說:“這位爺好生奇怪,居然覆著半麵,有些意思呢。”

風子軒麵色一變,立刻岔開話題,“蓬萊的美人果然一個賽一個啊,想來邵爺的妻妾也是同樣的誘人呀,真是令人羨慕。”

蕭茗不像其他人那般,任軟玉溫香在懷,也毫無所動。他眸光輕掃,落在了堂外,就見門邊湊過一個偷偷摸摸的小女子,正死死盯著自己懷中風情萬種的朱槿,眼裏怕是要噴出火來,她這般在意?難道……

朱槿嗔道:“爺你好歹給些反應嘛……”

蕭茗挑眉,近日收斂的煞氣勃然放出,“你想怎樣?”

朱槿嚇得哪裏還敢動,僵硬地看向一旁的邵大富貴。

蘇袖很歡喜。

往來能伺候好喜怒無常的蕭茗,本來就是件難事兒。最要緊的是這十年來,想要勾引蕭茗的女人很多,但大凡這類有兩種結局:被他渾身的殺氣給嚇得花容失色者有;有幸能看見他的真實相貌最後選擇放棄者有。

朱槿這種未見過大世麵的,哪裏能經得住蕭茗這般嚇唬,終於開始瑟瑟發抖,還強顏歡笑地說道:“爺您別嚇人家啦。”

蕭茗勾起朱槿的下巴,看著這張嫵媚至極的麵容,忽然道:“邵義山?”

邵義山正逗弄著懷中的美人,哪裏想到蕭茗會喊他,趕忙應道:“義山在。”

“就不知,我那侍婢與這位仙府美人,誰更勝一籌?”

這問題難倒了邵義山,他吞了口水,與邵大富貴麵麵相覷。邵大富貴自然曉得,自己兒子剛才唐突的表現惹惱了這位地獄門難伺候的門主,但若是說蘇袖美,顯然會得罪了整個仙府;若要說朱槿美,又會令蕭茗不快。

邵義山擦了擦汗,斟酌了一下答:“自然是各有千秋不相伯仲。義山真心羨慕門主,連一小小侍婢都如此美貌,地獄門當真令人向往。”

心裏卻在唾罵那鬼地方,真是可憐了小美人居然做了侍女,看朱槿這樣就曉得平時是怎麼被折磨的。越想越可憐那楚楚可憐如弱柳扶風的美人,卻哪裏曉得她正笑眼彎彎地躲在門口看好戲。

朱槿暫時忘卻了恐懼,怯生生地問:“哪位美人?”

蕭茗剛要說話,卻看水運寒提著一個包裹匆匆忙忙掠過大堂,將那原本躲藏著看好戲的蘇袖給不聲不響地拎走,頓時沉了臉,“滾開。”

朱槿一愣。

蕭茗豁然起身,毫不憐惜地將其推開,朝著堂外走去。

這位仙府美人哪裏得過這種待遇,眼瞧著就要淚珠滾滾,立刻就有雙溫熱的手將其扶起,柔聲道:“美人莫慌,有我風子軒在,怎麼能讓你受委屈呢?”

朱槿抬眼一瞧,就看麵若冠玉的風堂主淺笑低語,瞬間被奪去了心魂,顫顫地說:“嚇死妾身了。”

從沒有人能如此待她,這還是第一個讓她在眾多仙府美人麵前丟盡人的。她銀牙輕咬瞧向已然空無一人的堂外,緊緊捏著手中的絲帕,恨不能當。

正是近秋時節,蓬萊卻似乎沒有絲毫暮色蒼涼的秋色之感,反倒依舊如同春夏交際,柳色正濃,截霧橫煙,嬌拖鴨綠,依依一望。樹下的白衣男子手撫垂柳,間或從中露出那張溫潤如玉的笑顏,正凝望著不遠處緊閉著的那扇房門。

“原來你還是對她餘情未了。”蕭茗走到他身旁,淡然問。

水運寒不意外地轉頭笑道:“門主你果然來了。”

“什麼?”

“沒什麼。”水運寒歎了口氣,暗暗搖頭,“何為餘情未了,原本就從未忘卻。”

“為何?”蕭茗的問話從來都簡明扼要,也讓水運寒曉得他其實是想問自己為什麼會喜歡蘇袖。

他深深地看了眼那依舊掩著的門扉,“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矣!”

“門主,你呢?”

蕭茗心中一震,狠狠地看向水運寒,隻見他接著說道:“聽聞最近門主與她同寢同食,這個籌碼顯然是目下最要緊的,所以也不需要顧及運寒的心情。畢竟……她心中也隻是將我做了大哥。”

原來他是問自己這件事兒,蕭茗的眸子一緊,不願意再談蘇袖的問題,“其他人都安排在哪裏了?”

水運寒微微一愣,旋即斂去笑容,“言涼探得,屆時正道盟議會之後,九天門的人會歇在連玉山,目下我們的人都隱在連玉山腳下了。就待雲連邀他們落單後,發起攻擊。”

“其他門派的所在地也一樣查探出來了?”

水運寒頷首,“是。”

至此,蕭茗才微微安心。這一場爭鬥是他蟄伏數年後再度與雲連邀的交鋒。所以眼下地獄門精英盡出,妄圖借此番武林大會,將所有正道盟一網打盡。

挽一個低至脖頸的髻,上頭隻簪了一根常年沒有離開過自己的玉簪,簡單樸素卻又不失淡雅。銅鏡內的眼底痣魅惑異常,蘇袖捂著臉狠命地揉了揉,顯然是非常不滿這張楚楚可憐的麵相。

歎了口氣,她轉身打開了門。旋即愣在原處,隻見蕭茗與水運寒齊齊站在門外,似乎正在閑聊。好奇地探頭看了眼右側,方才門主不還懷抱美人享受豔福的嗎?眼瞧著他將所有美人都丟下,來與水運寒商議事情,還是教她十分快活。

蕭茗聽見啟門聲,轉頭瞧去。

白色與淡粉紅交雜的委地錦緞長裙,有長長的下擺和微立起的領口,衣袖稍寬大了些,以銀絲滾邊團出小小的雲紋圖案,腰間是原先那白色緞麵的腰帶,緊緊地裹出蜂腰輕柔,盈盈可握。襯上那素雅的發飾,出塵脫俗,比那些個所謂的仙府美人香勝出百倍。

水運寒歎了句,“這身衣裳果然十分合適,瞧見的時候就分外喜歡。不過怎麼不換上那藕色腰帶?”

蕭茗微微一挑眉,曉得她沒有棄去這條腰帶的緣故,全是因著那細針暗藏。

或者穿著端莊了些,蘇袖也收了那股子活蹦亂跳的衝動,眸光流轉,笑語嫣然,“方才門主你們在堂內的時候,袖兒便央水堂主去買了件能見人的衣裳,沒有私自逃跑或者外出呢。”

她低下頭做了個鬼臉,離得那麼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跑啊。

蕭茗也不理她,轉身與水運寒說:“時間不早,你是不是要先去了。”

水運寒微微一愣,顯然是有話想與蘇袖說。然則蕭茗卻擺出了一副你著緊走的態勢。夾在中間也感覺到那微妙情形的蘇袖,頓時想起自己還拜托了水運寒去長天坊賣小鈴鐺的事情,不覺露出苦相,又哪裏敢多話。

水運寒輕咳了聲,“門主,還有些其他細節需要與你說一下。”

蕭茗睨了眼蘇袖,淡淡地道:“去備些小菜,我與水堂主房內說話。”

他順便回頭看看,隻見堂內也是一片歡騰,顯然自己門下的幾位堂主也被仙府美人伺候得十分開心,暗歎一聲抬腳上前,先進了房間。

早前還是個服服帖帖的侍婢的時候,總是性情柔順地待在一旁,蕭茗是不大在意她在一旁。自從她有了獨當一麵的能耐的時候,很多門內事務,她就不再有機緣得窺了。

隻是支走了她,她就能不曉得麼?蘇袖又再吐了吐舌頭,甩手朝著灶房行去。路過蕭茗與水運寒所處的房間時候,她刻意地施展出自己的“清心大法”,旋即便被一陣熱浪排開,這時候才知道厲害,抖著手一路小跑。

尋了個婢女問明東苑小廚房的去處,此刻大廚房一定都是在準備大堂宴會,哪裏會有自己插足的餘地,小廚房十分安靜,無人打擾。隻是一應小菜有些不足,她思忖著是不是要去大廚房取些新鮮的蔬菜回來。

正迎出門,卻看邵義山正堵在門口,不覺蹙眉問:“邵小爺這是做什麼?”

方才這家夥在眾目睽睽之下就毫不掩飾那雙賊眼的窺看,如今單獨相處,放肆地在蘇袖周身上下打量著,口中戲謔道:“小美人,哥哥是特地抽空來尋你的。”

蘇袖壓下想要掀翻此人的心情,勉強笑了笑,“尋我做什麼?是門主有何吩咐需要邵小爺轉告嗎?”

她特意提了門主,便是想警告這個家夥。哪裏曉得邵義山壓根沒有心神去想蕭茗,瞧見她的笑容後更是渾身無力,故作風流地靠在門邊軟聲問:“小美人做一個侍婢多麼可惜,不若來我邵義山這方,第三房小妾的位置一定留給你,保你榮華富貴再無漂泊。”

見蘇袖麵無表情地聽著,他又靠近了一些,“第一番見到小美人時候,隻覺風塵仆仆十分辛勞,如此生活如何能養出小美人的風姿呢?我這等愛美之人見了也覺可惜。”

蘇袖額角抽搐,“我想邵小爺一定會錯意了。奴婢早已經是門主的人了,哪裏還能隨意相許。”

“什麼!”邵義山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腦子裏浮現的是小美人楚楚可憐被暴徒肆虐的場麵,這等好處居然讓那種不懂憐香惜玉的人得了便宜,他如何能忍。隻是邵義山雖然色欲熏心,卻也不敢與地獄門作對,連忙湊近蘇袖耳旁說道:“既然已經懂得情事為何,想來一定深諳其中之好,讓哥哥教教你什麼叫做天上人間,今夜子時在房內等你,西苑東一院當中那間。”

說完後,他又故作瀟灑地轉下下手中的折扇,拋了個你知我知的眼色,才施施然轉身而去。

待他走遠,便聽見一陣輕笑。

蘇袖分外苦惱地踹了下腳下柴火,“運寒大哥你好戲看夠了沒?”

水運寒從暗處走了出來,明顯笑得有些憋氣,“方才我見你良久不來,才與門主說出來尋你,哪裏曉得居然看見你被人調戲。”

“那怎麼沒見你英雄救美一番呀。”蘇袖沒好氣地坐在廊下。

水運寒坐在她旁邊,“現在的小袖兒哪裏還是我初認識的那個,明麵上看著弱不禁風的,內裏主意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