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楓冷眼看著自己的母親摔倒,臉上嗤笑更甚,“住口?我不僅不會住口,我還會全都說出來。你和他的奸情隱藏的一直很好,這世上除了我,怕也就隻有一個人知道了。麗妃娘娘,也就是皇兄的生身母親,隻不過無意中撞破了你們的奸情,就被你們用毒計害死。都以為麗妃是死於瘟疫,其實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罪魁禍首還不都是這個玩意。你們很奇怪我為什麼知道是嗎?其實皇兄應該也很早就知道了,禦書房的密室,皇兄不是去過好幾次了嗎?”
慕容楓笑得淒涼又嘲弄,一揚袖子又猛灌了幾口酒。
雲太後趴在地上慢慢回身,同慕容醇一起看向慕容錚。而後者除了眼底有著明顯的隱痛,神色卻平靜地讓人心寒。原來他真的早就知道,那他為什麼不說,為什麼沒有報複?不不,他的報複其實早就開始了,這報複不是加諸在她和福王身上,而是他們的一雙兒女。
雲太後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混沌,是真的年紀大了嗎?慕容楓看她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和憎恨。那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啊!
“還有我的傻舅舅,還有那個自以為是的三哥,都不過是被你們玩弄於股掌間的棋子罷了。傻傻地送了命,丟了地位,到最後卻是你們得益。什麼為了我好,什麼至高無上的皇位,在我看來都是狗屁!不過都是你們利欲熏心,為了滿足自己的權欲罷了。”慕容楓癡癡傻傻地笑,酒灑了一身也不理會,“你們害了我,害了青兒,這世上怎麼會有你們這樣自私的父母!你們,該下地獄的!”
“孽子!這是你該對生身父母說的話嗎?簡直混賬透頂!你不幫著我和你母後也就算了,竟然還撤後腿!你瞧瞧你這副樣子,為了一個女人,成何體統,你不配做我的兒子!”慕容醇突然大喝一聲,也不知一向看來老鍾年邁的他怎麼就突然有了力氣,一把推開攔在跟前的侍衛,從袖口掏出一個竹管。後塞一拔,朝著門外一丟,隻聽“嗵”地一聲悶響,流煙竄上半空爆出一朵絢爛的花。
慕容醇立在殿中,衝著慕容錚,“皇城早已經被我派兵包圍了,不過半個時辰就會殺進來。我的好侄兒,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幹脆早點把皇位讓出來,這慕容家的天下還不至於落入旁人手中!”
“什麼意思,什麼活不久了?”早已被事態的發展震到失魂的淩語萱聽到慕容醇的話清醒過來,想要去拉慕容醇的衣袖,被後者一震臂甩到一邊。
慕容醇冷笑一聲,指著慕容錚道,“他早已身中劇毒,這麼多年不過靠奇藥吊著半條命。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卻還把最後生還的機會留給了你姐姐。你當雲向婉為何會生出怪胎,全都是因為他,因為他身上的劇毒!知道為何後宮女子始終無法孕育麼?都是他在背後做的手腳,你們這些傻女人愛的男人,其實根本就是個廢人!哈哈!哈哈哈!”
“你說什麼?把你剛才說的話再給我說一遍!”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厲喝。
伴著這聲嗬斥,四下裏一片震動,突然從外麵湧進一隊兵甲。為首的冥河跟展翔雙雙壓著兩個被五花大綁的人,雖著將軍鎧甲,卻頭發散亂一身的汙血,一送進來便被冥河跟展翔一腳踹到地上。
冥河看著已經變了臉色的慕容醇,笑道,“福老王爺,這兩個人忒膿包了,您把這麼大的事交托在他們身上,不明擺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展翔冷哼一聲,旁人一眼不看,轉身去扶挺著肚子的淩語嫣。
“語嫣,你,你沒事……”慕容楓愣愣看著一步步走進來的淩語嫣,臉上神色似笑非哭,念了幾聲,突然又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傻,笑聲淒涼悲切,好似破碎的冰花。“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罷了,罷了……”
這是她第一次利用他對她的感情,知道她出了事,他定會忍不住站出來說出所有的真相。她利用地如此徹底,徹底到斷絕一切,連再被利用的價值也無。她是如此通透的人,又是如此心狠,用利刃捅了自己,也斬斷了兩人之間最後的糾葛。
淩語嫣默默看他一眼,悲在心中,卻實在不知還能說些什麼。他們之間的利用,遠比愛來得更多。到得今天這般地步,還能再說什麼呢?
號稱身中劇毒,病得奄奄一息快要死掉的淩語嫣突然完好地出現在這裏,不僅帶了兵進來,還擒獲了埋伏在皇城周圍的叛軍。別說是慕容醇和雲太後,就連慕容錚的眼中都顯出幾分深意。
淩語嫣立在殿中,與慕容錚中間隔著數人,凝在慕容錚身上的目光浪濤翻滾洶湧無限,充滿著濃濃地震驚和困惑不解,“他說的,是真的嗎?”
慕容錚站在那兒,明明沒有動,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變過。可不知怎地,那原本英挺偉岸的高大身姿,突然就如枯竭了燈油的燭心,於昏黃微弱的光亮裏一寸寸瑟縮下去,凝結成若有似無地一縷魂煙。
他沒有開口,一個字都沒有吐露,卻已經給了淩語嫣最好的回答。
淩語嫣深吸一口氣,突然想起了什麼,厲目一轉看向一旁的顧旬邑,“你早就知道,是不是?那碗藥是他最後的希望,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