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崇曲起手指握著空拳置於唇邊,皺眉輕輕咳嗽一聲,就見一把圓月似的彎刀在空中極速飛轉,尚未看清發生了什麼,那刀便又回到言崇身邊的黑衣護衛手中,與先前不同的是,那刀已然沾血。
最後一聲哀鳴還未叫出口,那馬兒便失了頭顱,雙腿一跪,整個馬身都傾斜在地,連帶著馬車向前斜倒,那在馬車上的人便都一並骨碌碌滾了下來,毫無形象可言。
沒顧得上對言崇的到來大驚小怪,莫寒嫌惡地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病秧子男人,迅捷起身,略微整理淩亂的衣裙,便揚起頭半輕蔑半深沉地斜眼望著坐於馬上的清瘦男子,不敢更不能有絲毫退卻。
率先打破沉默的始終是強者,自詡可以控製局麵的人是不願與弱者對峙太久,因為那隻是浪費時間而已。
“澹台莫寒,你是要自己乖乖束手就擒,還是等我抓你回去?嗯?”“不必麻煩言大人了。”勾起頸後的一小撮頭發在指尖把玩,她始終是一臉嬉笑,極力遮蓋心中的緊張與後怕,“我自然是…………要自己跑了嘍!”言崇聽了也不生氣,隻是冷冷地笑,堪比寒風的笑聲裏全然是鄙夷,他俯下`身子,湊近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龐,唇角掛滿戲謔,“你…………還是乖乖跟我走吧,如果我高興的話,可能會考慮讓你死得稍微痛快一些,置於他們…………就看你了。”冰冷的氣息噴在她脖頸上,濕濕黏黏一片,她一陣惡心,下意識地向後退開一步卻露出眼底的恐懼,惹得言崇又是一陣得意卻無聲的笑。
輸了一程,她沒心情理會,隻顧著把手伸到後頸一抹,果然,全是雞皮疙瘩。
這樣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人說起話來竟比靈蛇吐信更加讓人惡心。
惡寒。
占盡優勢的男人顯然是沒了耐性,皺著眉正要開口,便聽到眼前女子清脆的聲音,“他們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她依舊,一臉的無所謂。
念七隻是緊緊盯著那黑衣護衛手中帶血的彎刀,沒有絲毫觸動。
陸非然捏著下巴,看好戲一般。
哈丹巴特爾好像聽不大懂,眼中盡是茫然…………“哦?那就殺了吧。
風霆…………”“春姨娘死不死的,也和大人沒有關係吧?是麼?”兩人像是在打太極,相互推搡卻無人願意先一步出招,直到她說出這樣一句,像是試探,更好似威脅,那好整以暇的眼神更是與以故的景德帝有了七八分像,同樣是一雙讓人看不透的眼,有著他們相似的輪廓。
“你覺得能有什麼關係?”那蒼白的臉依舊平靜,展示著滴水不漏的偽裝,但風霆已然在他的示意下握緊了刀,不再往前去。
看著他一步步陷落,她將雙手負於身後,嘻笑著上前,靠近那匹罕見的四蹄踏雪,輕撫馬身,“那麼,沈落梅有沒有從墳墓裏被挖出來,也和你沒有絲毫關聯了是吧,大哥…………”她抬頭,看著他冰冷麵具上的裂痕,帶著幾分撒嬌意味地喚他,“大哥…………”言崇大怒,伸手掐住她纖細的脖頸,猩紅著雙眼,惡狠狠咬牙道:“你以為……憑著一個死人和一個啞巴就能要挾我麼?好妹妹。”“咳…………咳…………別…………別激動啊。”被掐得喘不過氣來,她死命掙紮,卻抵不過那病怏怏的男人一隻纖瘦的手,“我要死了,你就等著被人告發吧!”似乎比先前的要挾有效,掐在脖子上的手終於稍稍鬆開了些,但卻依舊沒有離開,似乎是要時刻警告她,小心自己說的每一個字。
“如果前方接應我的人在天黑前等不到我,便會飛鴿傳書通知我在燕京的侍女,明日早朝之前,漢廷宰相沈鴻儒沈大人的親筆信便會送到完顏晟那裏,證明你便是前太子流落民間的長子澹台崇言!你知道的,完顏晟那個人,是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一口氣說完,她已麵紅耳赤,捂著嘴,不住地咳嗽,錯過了言崇癡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