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找個比她溫柔美貌一百倍的……”他半眯著眼,身體隨著躺椅的弧度搖晃,倦意沉沉。
岑管家默默抹一把眼淚,不忍地說道:“世子他,在門口守了一夜,王妃……”
完顏煦忽的睜眼,打斷岑管家的話語,吩咐道:“你準備準備,明日本王要去宮中負荊請罪。至於盡歡,過些日子把他送回會寧,你也一同去,待在燕京,恐難周全。”
岑管家虛應一聲退出門去,卻瞥見躲在門外長廊處的盡歡。他緩緩上前來,扯住岑管家的衣袖,肩膀仍在一下一下地抽[dòng],“娘親走了,爹爹也不要盡歡,盡歡是沒人要的孩子。”
“他們……都不要盡歡了。”
清晨微光中,她一睜眼,便看見被遺落在燕京王府中的紫木發簪,急忙起身去尋昨日蹤影,卻隻見殘燈燭淚,似一場繁華落盡,了無痕跡
韓楚風尋來的圓臉小丫頭燕子敲門而入,問莫寒今日想梳何種發髻,她卻直直望著銅鏡發愣,許久,方才將攥在手中的發簪遞給燕子,紫木簪上已蒙上手心薄汗,溼潤滑膩。
“簡單些就好,用這個吧。”
不多時,叢叢烏絲便將發簪包裹,素雅的發髻,除斜插入發的紫木簪外再無裝飾。燕子左右看了看,試探著問道:“是不是太素了些?”
莫寒對著鏡子,嚐試著將唇角上揚,留給燕子一朵淡雅怡人的微笑。“這樣便好,多謝你。”
燕子臉一紅,連忙致謝,卻見屋外一陣嘈雜,莫寒已然起身往外走去,不留神撞上匆忙趕來的韓楚風,險些倒地。
韓楚風急忙將她扶住,也不多話,徑直說道:“完顏晟前來督戰,於前夜在途中被刺殺,現下陳全命我趁亂亂突襲金軍,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語畢,轉身疾走,莫寒連忙拉住他,急急問道:“那刺客呢?”
“亂箭射死。”
望著韓楚風漸漸遠去的背影,她下意識地抬手觸碰頭上發簪,粗糙簡陋卻無比熨帖。
隻願天大地大,無所羈絆,隻願仍有清風明月時時與爾相伴相依。
腐朽
雪落無聲,夜幕下的汴梁皇宮燈火輝煌。
昭華殿內,君臣同樂,美酒佳肴,歌舞升平。即使在偏殿角落,仍可聽得靡靡弦樂,不遠不近地糾纏在耳邊,揮散不去,更似眾人臉上虛假笑容,遮掩幕布後的醜陋猙獰。
“說話呀!以前不是挺橫的嗎?怎麼?啞巴了,不說話了?”穿著豔紅色喜慶袍子的孩子又一次將對麵瘦弱的男孩打倒,插腰,挑釁地問道。
趴在雪地裏的小孩悶不吭聲,隻是倔強地回頭瞪著比他高大的男孩,咬緊下唇,仿佛下刻就要憤怒地衝上前去將其按倒撕碎。
“怎麼?還不服氣?沒娘養的!”紅色衣裳的男孩做勢要打,旁邊略小些的男孩卻突然出聲勸道:“大哥,若打得厲害,怕是要告道父皇那裏去,到那時……”
大皇子遙顯甩開二皇子遙灃的手,不耐道:“二弟擔心什麼!小東西敢告到父皇那去,就不怕下回打死他!再說,父皇厭惡死他們兩母子,怎會理會他!”語畢又是拳揮過去,打在遙勉側臉,磕破嘴角,血漸漸滲出,在漫銀裝中落下零星血色。
“別總裝得比誰都高貴,告訴你,你已經不是父皇嫡子,沒人再會讓著你!還有,下回再敢跟我動手,有你的好果子吃!”
遙勉咬緊的唇顫唞著開闔,幾乎是用盡全部力氣喊道:“母後乃名門望族之後,豈是爾等粗淺之人能……”
遙顯的拳頭與遙勉漲得通紅的小臉隻有毫厘之隔,卻聽身後聲輕喚,不得不停住動作,連忙站起身,恭敬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