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了臉,他們的幸福就像在走足下的鐵絲繩,搖搖欲墜不說,隨時都可能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一室月光漏滿整個床帳,屋裏的清冷在昏黃裏凝而不動。終於,他把她吻得差不多了,齊瑜才袖子揩揩她眼角,慢慢地又躺下來,右手托向明珠後脖。就這樣輕輕擁著她吧,什麼也不說,也許有天明珠總有一天理解自己的,總有一天她會理解自己……
屋頂上的雪沫子漸漸小了,齊瑜幫明珠拉了拉被褥,他想,不管怎麼樣,現在一定要隨時記住三件事:第一件,這個節骨眼上,明珠殺了李晟之事千萬不能泄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讓他的父親知道,當然,這其中緣由自是不必細說;第二件,盡快在短時期之內查出那丫頭背後到底是誰?現在,他已經萬分確定那丫頭不是明菊了!一個人樣貌可以相似,但氣質絕不能模仿,所以,他必須從這個丫頭身上查出究竟是誰看不得他和明珠日子好過?這件事情至關重要,千萬不能打草驚蛇!至於第三件,說什麼也要保住明珠肚裏的孩子,如果有了孩子,父親齊季林再想逼他休妻也是絕不可能!所以,從這方麵講,明珠肚裏的孩子,可以說是她的一大護身符……
就這樣,兩人各自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做聲,明珠依舊把背對向齊瑜,燭光中,她發髻上如星星點綴的碧璽發飾隨著火光的跳躍而閃動。她最近好像又瘦了一些,大概是孕期胃口不好,齊瑜伸手掠掠她耳發,掠著掠著,齊瑜的臉上伸出一抹深而濃重的惶惑來——“你就是個三腳踢不出屁的悶葫蘆”、“相公,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我也有錯,當年,若是我再相信你一些,定會自己從火場裏跑出來,自己救自己”……齊瑜猛地坐起身來。明珠的那些片言字語像白光閃過視線……齊瑜手指揉揉鼻梁骨,忽然,他澀滯揚揚唇線,竟有些失笑了:
“明珠,那個丫頭說,她有你的把柄在她手上,咱們輕易動她不得。”
明珠呼吸一窒。
恰好一陣風從簾外吹進來,忽冷忽熱,明珠的背心開始冒起了層層冷汗。
“明珠,你怕不怕?如果我說,現在咱們夫妻有很多問題難關要麵對要堅決,你會不會勇敢地和為夫站在一起?尤其是,她知道你殺了李晟後想以此威脅於我,你會不會又衝動地去做什麼傻事?會不會保護好你肚裏的孩子?”
明珠沒有說話,身子僵硬地紋絲不動。
齊瑜再次揚揚唇角:“看著我。”他把她的肩輕輕掰過來,讓她的眼睛正視他的眼睛。
忽然,明珠一下就笑了:“怕啊!怎麼不怕?”她調侃著,一邊吊兒郎當地去拉齊瑜的睡袍,一邊裝作忍痛割愛的樣子起身下榻。又是趿鞋,又是係腰帶,懶洋洋地打著嗬欠,竟是向外走去。
齊瑜的臉一沉:“你要做什麼?你這態度,究竟什麼意‖
明珠下了馬車,一路被拾香攙著來到父親的上房抱廈時,明父明之岩手拿著一本厚厚卷宗,正鐵青著臉,一副想找誰發泄出氣的樣子。母親陳氏就坐在旁邊,也是神色擔憂,好幾次想要勸說卻終究是張口又止。
明珠環視了下屋子,這才朝丫頭們擺擺手,恭恭敬敬上前對二老行個萬福禮:“爹爹,母親。”她臉上堆著笑,穿著件二色金花鬥珠雲錦夾襖,小臉瑩潤泛紅,精神抖擻,看得出來在齊家的日子也過得相當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