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向自己,這才低下頭去。
見司家人向商場走去,豐澄不由自主的想跟上,宋爾辭卻拉住了她的胳膊:“我想和你說說話豐澄,你陪陪我好麼。”豐澄像個木偶一樣被宋爾辭往不遠處的咖啡店拉去,腦子裏全是剛才司眷然的模樣,才幾個月不見,卻像是在輪回裏走了一遭一樣久遠,好無力的感覺。宋爾辭說,她把歐洲走了一個圈回來,哪個地方都留不久,隻想不停的走,不停的走,怕一停下自己就會胡思亂想。對於葉逍真的選擇幫豐澄,外人或許看不透,但她卻在心裏清楚一二,這世間,真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先前的那位男朋友和葉家有些往來,在一次聚會上撞到了一起,有時候,男人對於愛,是極自私的,得不到,就要毀。宋爾辭不知道他和葉家人都說了些什麼,但是從此以後,葉逍的父母對她的態度極為冷淡,甚至不避諱有她在場的場合,他們都會含蓄的勸葉逍要想清楚將來。
其實葉逍是愛她的,她真的感受到了,但是夾雜在兩方陣營裏,他也是極難受的,她同樣清楚。她留下那封信裏給葉逍的理由,是追求浪漫完美的自己所幻想出來的理由,也是葉逍一個解脫的說辭,其實這世間,真的隻為愛生隻為愛死的人又有幾個呢,我們總在生活中學會妥協,不斷的妥協,於是,愛情有一天會變得和菜市場的白菜一樣,不能說它廉價,隻能說,它不再具有那麼絕對的唯一性。葉逍,她是愛的,豐澄,她也是愛的,這並矛盾,也不妨礙她選擇和葉逍一生一世,隻是,天意總是弄人的。要不是豐澄那晚那麼一鬧,她不會看到葉逍的心已經掙紮得快要窒息,而她的離開,真正的是給了他一條生路。豐澄聽完宋爾辭的這些話,真像是聽天方夜譚一樣看著對方,是她一直太天真了,還是這世界變化得太快了。是人性本就如此複雜,還是她一直都太傻而不自知。這個世界,原來如此渾濁麼,連愛情也要一塊跟著渾濁,當有一天有人把所有的真相說給你聽,你是否能承受得了。
有些痛苦揉了一下眼睛,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於是看向宋爾辭:“你是說葉逍當時是順水推舟的利用我來逼走你?這不可能,絕不可能。我不相信,這世界或許很邋遢,但葉逍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會。”“其實他這是在減低對我的傷害,相比於父母而言,你才是最好的理由。你這麼相信他,我很欣慰,我的身邊,總算還有些純淨。我從一開始的極度憤恨到現在已經看得淡然了,無論是他還是你,我都原諒,因為,我不想帶著仇恨離開這個人世,來世,我還是要期待愛情的。”聽出這話裏的不對,豐澄趕緊追問:“你怎麼了?”“乳腺癌,醫生說要全乳切除,我不能接受,那樣,我還算是個女人嗎?本來不想這麼早回來的,但查出這個病,我隻能回來了”豐澄手中攪咖啡的勺子一下掉在桌上,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一直感覺在做夢。“我找不到一個相濡以沫共患此生的人,所以,在我最後的日子裏,我想你陪著我,你說好麼豐澄。”宋爾辭問得像是說這杯咖啡好不好喝一樣輕巧,這是什麼態度,哀莫大於心死?突然有些怒了:“宋爾辭你知道嗎,我每天得見多少病人,而這些病人中又有多少是在積極求生的,不管希望有多渺茫,隻要有希望,就得樂觀積極不是麼。以現在的醫療條件,百分之四五十的乳腺癌都能治愈,而且聽你剛才的意思,應該是發現得很及時。可你現在這是什麼態度,情情愛愛也要活著才能有不是麼,你這樣算什麼?”“你說得對,有希望就要爭取,可是,我有希望麼?”“有!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我不許你這樣自暴自棄。”
豐澄激動的模樣突然惹笑了宋爾辭,此時的豐澄,像個激動的民國少年一樣激動的說服著守舊的家長,說天亮前總會有那麼一會黑暗的。這情感純粹而熱血,也很感人,因為這是發自肺腑的情感。“我真的感覺自己一無所有豐澄,你要是想給我希望,那就陪著我治療吧,我答應你,隻要你陪著我一天,我就配合治療一天。”這聽起來極為無理的要求豐澄卻理解,因為她知道病痛的折磨真的很容易讓人崩潰,而他們隻要能找到支點堅持下去,無論這支點看起來多荒唐,做為醫生,都理解。隻是略想了一會就點頭:“我馬上要開學了,醫院宿舍也不能住了,我聽說你把先前的房子賣了,那我租個房子吧。你家人呢,有能來照顧你的嗎?”宋爾辭想了一會搖頭:“沒有,我也不想讓他們照顧。”“那我把我媽媽接來照顧你,她種菜的活太累了,我也不想她那麼辛苦,正好能找個借口把她接來。”宋爾辭等豐澄安排好一切,有些不相信的看向她,真的,答應照顧她這樣一個非親非故的人?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拖累的事情,她怎麼答應得如此爽快。不因為愛,那因為什麼?豐澄像是看明白了她在想什麼,喂了一聲:“不要亂想其他的事,你對我的意義,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但也絕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麼。隻是,我要你好好的,就是這樣。這兩天你先住酒店,我會很快把房子租好,等會你跟我一起去醫院做檢查。”宋爾辭突然握住了豐澄的手,直直的看著她,豐澄點點頭:“什麼都不用說,我心甘情願的照顧你。”話音剛落,聽到身後的高根鞋聲也在身旁停在,轉頭看去,正迎上司眷然有些痛苦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