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著個人,幾個人都說著以後一定再聚,在酒吧門口笑鬧了一會兒就三兩人一個方向的走了。南方架著鄭起東朝街口能打車的地方走,後街的人不多,少有的幾家霓虹一閃一閃的,連影子都看不出到底是朝著哪個方向。
“你還有事兒?”南方走在胡同裏,把鄭起東從身上扯下來靠牆倚著,回過頭來衝著胡同口跟上來的人說。
胡同裏頭月光照不進來,旁邊兒一架酒吧門口的燈光射進來,兩邊兒的牆壁都染出一片曖昧的橙色。
“哧——”胡同口走出來個人影兒,半邊兒身子也披上一層橙色的燈光,雙頰映著光線微微泛紅,顯然還沉浸在酒精的後勁兒裏沒出來。
“呦,出來這麼多年了,還能這麼厲害。”張小年完全從陰影裏走出來,他本來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裝,這會兒因為光線太暗,對比之下也就腦袋和手清晰點兒,看著怪嚇人的。
“當年就我被班長收拾的多,你說呢?” 南方看著張小年又朝他走了兩步,下巴尖尖,這麼看起來皮膚還挺細膩,隻不過舉手投足間怎麼看就怎麼不對味兒。
張小年長的不難看,巴掌臉小虎牙,不過剛剛吃飯的時候聽他自個兒提了一句,覺得不好看給修掉了。在部隊的時候張小年人緣是不錯,不過做人挺油,跟每個人關係都挺好卻又不是特別好。就好像有些人見了麵就呲牙咧嘴,過些年見麵兒還是哥倆好你有我有全都有,可張小年這號的,分開幾年,之後最多也就是點頭之交,這是南方心裏頭的想法。
等張小年走近了,他低頭看了一眼靠牆根站著的鄭起東,目光一沾即走似的又瞟回南方身上:“喝的夠醉的。”張小年自顧自地說,走到跟南方隻有一臂的距離:“一起?”
南方打了個哆嗦,被張小年拿指尖碰了一下胳膊,短袖下頭沒被布料蓋著的地方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今兒晚上張小年三番四次話裏有話,如果這時候這麼明顯的暗示南方都看不出來,那就真是白活這麼些年了,隻不過沒想到五六年沒見了,一見麵就整這麼勁爆的。
南方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一隻手把鄭起東從牆根拉起來繼續架在肩膀上,另外一隻手朝著鄭起東臉頰“啪啪”拍了兩下,胡同裏挺靜,這聲音聽起來就特別突兀。
鄭起東被南方打疼了,微微睜開點兒眼睛,倆黑眼珠子還沒對焦,盯著南方瞅了半天,一開口滿嘴的酒臭氣:“幹嘛呀?”
南方瞧見鄭起東這樣兒了,呲著牙朝張小年笑了一下,又對著鄭起東揚了揚下巴:“瞧著還有意識,沒醉死呢,我自個兒帶他就行。”
張小年沒說什麼,反而是又上前兩步架住鄭起東另外一邊身子,跟南方並排走著,倆人中間夾著個神誌不清的醉鬼。
“你兒子是親生的?”張小年一邊往前走一邊和南方說話,很平和的語調,似乎之前在酒吧裏帶著挑釁語氣和剛才胡同口聲音曖昧的都不是他一樣,這感覺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戰友並排著嘮嗑。
“不是。”南方想了一下,瞧著他也不信,幹脆就實話實說了:“五年前抱回家的,比親的差不了多少。”南方一邊跟張小年說話,一邊想起了五年前那時候下著大雨,他在一個紙箱子裏頭發現了豆包還有臭臭,小孩兒就那麼向他張開雙手。就是那麼一個動作,南方現在想起來,還不確定小孩兒到底是要抱你還是要你抱他。
張小年沉默了一會兒也沒再繼續問,過了會兒還是稍微偏了下頭,似乎在觀察南方的表情。
“那天我跟著老板去接他師父的時候碰見你了,你沒看到我吧,你們怎麼擱一塊兒的 ?”張小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