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為大地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光圈,鳥兒沉眠,野獸夜行,盡管曾經曆經過噩夢,但大多數都存活了下來,且活下來的還要繼續前行,繁衍後代。
整個獸山在為古岐患病去世默哀了將近一天之後又重歸日常,現在他們將吟非視為神明,是她將解藥帶回,也是她讓綠色重現獸山,帶來生的希望。
“再來一株灌木!”
多日不見,小柳的枝條整整粗了一圈,聲音也更為渾啞,但本性卻沒變化,正嚷著叫吟非變幻植物。
“你自己就是植物還要什麼灌木,一邊玩兒去!”對此有獸抗議,抗議的基本都是食草係動物。
“嘿嘿嘿——”小柳仗著自己是關係戶,攀在吟非腰上向一隻兔子晃葉片:“有了灌木你們不是也能安家嘛。”
沒錯,現在是秋轉冬的季節,想依靠植物自然生長恢複生機不太可能,於是吟非就免費充當植物催長器,在催生了幾顆幼芽後被獸山居民圍起來嚷嚷。
“我要蘋果樹!”
“青草最好吃,我要青草!”
吟非頭疼的捂住臉,她是有生長植物的能力,但也不代表這種能力是無限的呀,每生出一種植物都要耗費她自身的精力,現在她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但又由於“顧客”們實在太過熱情,搞得她沒有辦法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如果這是在人類世界,勞動可是要收取報酬的,不過吟非非常享受現在的生活,至少她能夠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存在的,她做的事是有意義的。
一隻冬蟲夏草悄悄蠕動到吟非耳後:“向後五步右轉是出口。”
吟非一愣,聽出這是虔君的聲音,但在她的記憶中是一株植物,怎麼現在——
“銀杏樹!”
“花!”
好吧,暫且撇下這些不想,管他是蟲是草,先溜再說!
終於獲得了一份安寧後,吟非大大的喘了口氣,化成虎形臥在草垛裏癱著數星星。
小柳擺弄新長的葉片,虔君則鄭重其事的爬到她跟前,一臉嚴肅。
?
吟非抖了抖耳朵,莫非是有什麼要緊事?
虔君開口了:“對了,你那個、咳,能不能變一株冬蟲夏草,我想找同類做個伴。”
太寂寞了,無論是作為一隻蟲還是一株草。
“好啊。”吟非說。
不過從現在起,她每天隻生一種植物啦,等她能力更強,就要讓獸山被綠色充盈。
這個任務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實現,但在這之前,她還是想回一次霧隱村看看。
可現實總是異常殘酷的,歲月輕易消磨了人類的痕跡,留下的僅剩餘跡和殘骸。
破舊的木房子,坑窪的泥地,雜草叢生的庭院,這就是霧隱村留給吟非的所有,那些熟悉的人都已消失不見,就連遺體都被風幹氧化成為肥料,不知誰是誰非。
吟非挖了一捧土藏進兜裏,沒有煙江,沒有白將夜,也沒有肖艾,但她轉過頭,卻發現眼前另有同伴在等待她。
於是她朝著他們而去,發炎的耳洞早已自動合起,那對消失的水滴形耳墜也終將被她埋在心裏,披上外衣,沉湎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