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當正,虛華的桃紅木製的長梯之上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全場人士相當有默契的靜下來,數十雙帶著欣賞美女的目光正就投向那女子身上,女子一身淡綠的輕紗、素白衣裙,臉上依樣掛上了麵紗,她手中抱著跟她多年的白碧古琤,琴身是用通透稀有的白碧製造,手感清涼,聲音更是比一般古琤清脆動人,讓人一聽難忘。
女子在眾人的目光下,走上淡黃色的紗窗後的演奏台,咚一聲把白碧古琤放到前方小桌之上,麵紗上露出的雙眸默許了一會兒,雙手才隨然揚起來,十指靈巧輕快地在琴弦之上開始彈奏今夜的第一曲“斷醉鳴”。
清脆的琴音在飛鳯樓奏起,這才正式宣布,隻屬於飛鳯樓的夜晚,開始了。
伴隨琴音之樂,達官貴人們享樂的把酒歡地,聊國家、聊江湖,也聊當商之道、當官之道、當江湖人之道,男人們的身邊,都總有一兩位女子伴在左右,但別誤會了飛鳯樓是娼妓之地,它純粹是一間飯店,提供的隻有食與酒水,和那位女子的動聽演奏,那些女人都是他們自己帶來的。
“斷醉鳴”進入最精彩的中段,高低起伏的琴音考起了演奏者十指的靈活與技術,女子的十指高速地在琴弦上交替跳舞,是外行人都會感到此曲的難度,這是何等的琴技,急速的琴聲不但沒讓人煩躁,還如此扣人心弦,連心跳也跟著音律跳動。
秋風從大門吹入,飛鳯樓外站了一條長長的身影,她冷眼盯著樓麵上的牌麵,確定這兒便是今夜的地點,她雙手放在腰後,提步欲想進入,她不太意外的是,飛風樓外站著的店小二把她攔截於外。
店小二上下打量她一身的打扮,比飛鳯樓的鎮樓之寶衣著更為清素,頭發似是隨意束起,絲絲的發鬢散落於外,身上沒有一件名貴的裝飾物,重點是那張臉,看似女人,然而卻是一身男裝,店小二也看很多富家子弟都是白臉薄唇、眉清目秀,很書倦味,可是眼前這人又不像,混身散發一股瘦弱、長年病仰的氣質,而矛盾的是,那雙冷得使人發麻的目光卻是如此震攝…
不過,還是聽從老板的吩咐,眼見寒微者,一律不得進入「等等,這位…呃…客人,裏麵客滿,不招呼了。」
絕劍看也不看他,從懷中掏了五十兩放到他手中,自個兒則繼續步入而進,今夜,是見血之夜,沒有人能阻得了她的。
店小二來不及拒絕,已被絕劍強意進去裏麵,他趕緊追進去,剛巧飛鳯樓的老板娘也發現絕劍的一身寒微,便準備上前阻截,不過,倒走近看之下,發現眼前這位公子有著特別的氣質,容貌極為女人,但素白男裝卻顯出他一身的英挺。
「公子,似乎…嗬,是第一次來飛鳯樓喲!」老板娘紅衣綠褸,手執紅巾飄舞輕揚,圓角的鳯眼發出十足電力勾人於無形。
絕劍隻瞄了她一眼,這次從長袖間拿出三張銀票:「給我一斤女兒紅、脆雞與青菜。」她越過老板娘,走到鎖定了的桌子去。
老板娘眼光也發亮了,三張銀票都是一百兩,而她點的東西隻用一張銀票便足夠有餘很多,她不管絕劍一身素白寒酸,隻要有錢,甚至客人都招待,她馬上收起銀票,吩咐店小二準備她要的菜肴。
絕劍坐下不久,店小二便送上了一斤女兒紅,她倒杯而飲,耳中聽著那些琴音,斷定了是一首內含悲哀仇恨的哀曲,縱使哀曲,音韻還是如此動聽震蕩,哀傷之餘,能感覺到彈者的心情。
她舉杯之時,目光投向紗窗之後,隱約看到一條女子身影正在紗後彈奏,冷眸輕柔了一點兒,隨即卻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前方正中央的桌子之上,那兒坐了幾名一身華衣的官人,而四周的桌子,相必是他們的侍衛,今夜,絕劍的目標就是坐在桌子中央的、深藍衣衫的中年老官。
絕劍再倒了一杯水酒一喝而盡,吃了整碟脆雞,待吃飽後,她行動了。
從腰間掏出長劍,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四周的侍衛見此也掏刀站起來,緊張地把王爺包圍「來者何人!快點退下,要不然別怪我們不留情!」
絕劍還是一步一步地走近藍衣男人,麵對數十侍衛,她半點怯懦都沒有,冷眸的目光隻有藍衣男人擺了。
「他媽的,敬酒不要,要佛酒!客死異鄉別怪老子!兄弟,上!」領頭兵舉刀高呼,侍衛們持著人多勢眾,不怕死地一湧而上,一點武功底子都沒有的把刀亂揮在絕劍身上。
一刹那的光劍之間,可怕的事情就發生了,領頭兵在眨眼之後,他的兄弟們已五肢分離,死狀其慘,有的腦漿爆噴,有的還沒斷氣,痛苦地呻[yín],剛好另一半身掉在他腳邊的侍衛表情苦慘地抓住他的褲管,隨後斷氣身亡。
領頭兵嚇得尿濕褲子,整個人抖動地跌坐在血染的地上,雙腿在地板震抖的推動,意圖把身體退後「啊…啊…不關我的事…別殺…我…啊…啊!!!!!!」他還退後不到幾步,絕劍在空中揮動一下劍身,幾步之外的領頭兵頓時交叉分割,身體被分成四段橫飛地上。
這樣的情形已把飛鳯樓的其他人嚇跑於外,四周靜極一時,可紗窗後的女子沒有停止彈奏,反而還把“斷酸鳴”尾段的節奏延長加速,十足中段的縞潮之起的精彩,也似是故意為紗外的血腥場麵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