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眼眸,他的目光如同被漸漸融軟的冰刃,從鋒利到柔軟,漸漸為雪水所蝕。

有日下了很大的雨,她剛聯係過張天博匆匆趕了回來,她一直覺得自己變成安若然後膽子極大,但天空忽然打起雷了,一個個霹靂撕裂天空,她撐著一把脆弱的陽傘,嚇得直叫喚。

那一刻,她知道,她再也沒有父親的庇佑,沒有逸楓哥哥的疼惜了。

她隻能依靠自己,但她還是驚慌不已。

忽然路對麵的許宅內走出一個撐黑傘的人,他從起水霧的雨簾中一路過來,漫天大雨中他撐著傘來到她身旁,她就像隻落湯雞,渾身都被雨水淋得透徹,天上不停閃著雷電,她嚇壞了,什麼也不顧地投進他的懷中。

他的懷抱那樣溫軟,帶著她夢寐已久的幸福與希望,和著無盡的雨水與淚水,她丟下手中被風刮斷的陽傘,將流過淚水的臉龐依偎進他的懷中,任由雨水與淚水打濕他的衣襟。

她的聲音低低的,如同一尾輕飄飄的羽毛,“哥,我想回家。”

許予騏緊緊摟住她,他的擁抱很溫暖,卻又小心翼翼的,生怕會將她捏碎,“我們這就回家。”

她假裝被許則承從樓梯上推下來時,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雖然摔得不重,但她畢竟還在住院,醫院裏的飯菜又極其難吃,她隻待了幾天,整個臉頰就瘦得尖尖的,好像一枚小小的杏核。

許予騏送來親自烹飪的飯菜,他俯□,瞧見她隻是淒然一笑,隔了很久才說:“你瘦了。”

安若然忽然心下一酸,她強擠出一絲笑,“哥,你也瘦了。”

許予騏的心一軟,就像是堅冰遇上熾熱的利刃,他低頭不說話,隻是盯著她的手,她的皮膚很白,皮膚薄薄的,好像能看見其中的青筋,他的喉結上下移動著,好不容易吐出一串話,“傻丫頭,快吃飯吧。”

清晨當安若然還在熟睡時,她感覺到身旁的許予騏在慢慢撫摸她的發絲,朦朧的睡夢中,她隱約聽見他在說話,“我不信,你到現在,連半點心動都沒有。”他的聲音很低沉。

安若然慢慢睜開惺忪的睡眼時,他溫柔的眼神,卻又瞬間恢複慣有的漠然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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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然眼前不斷浮現起,這一年多與許予騏相處的時光,時間不久,但她卻覺得好像這就過了一生,有痛有笑,還有他。

絢麗的燈光掃過眾人羨慕的臉龐,在卓逸楓的懷中,安若然不斷旋轉著,但她眼前忽然閃過一張清冷的臉龐,他朦朧得如同一片影子,眉與眼都在光線下令人分不清,可那就是他,明明是他!

安若然猛地推開卓逸楓,卓逸楓瞧著她蒼白的臉龐,“你怎麼了?”

“我,我剛好像看見……”安若然環顧四周,但華麗的宴會上皆是衣香鬢影,並沒有那個一閃而過的影子。

“你看見什麼了?”卓逸楓繼續追問。

安若然不吭聲,隻是甩開他,拎起蓬鬆的長裙往人群中走,旁人見到安若然皆是一副微笑點頭哈腰的模樣,她的心狂亂地跳動著,五彩的燈光晃過她眼前,這裏有很多人的臉,卻沒有一張是他的!

“若然?”旁邊響起一陣低沉的聲音。

安若然趕忙望去,卻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紳士,他身著黑西裝微笑著走了過來,“若然,真是你?”

安若然認得他,他叫焦陽,是安辛的前夫,在國外擁有看似不錯的企業,曾一度將安辛與安若然趕出家門。

“若然,真沒想到,這麼多年了,我,居然還能見到你……”老人哽咽著伸出手去觸摸安若然,好似她隻是一片虛無的幻影。

安若然想到何芸那冰冷的墓碑,到死她都是孤獨一人,甚至不能葬在安辛的身旁,“哦,你啊,我知道,當初就是你把我和我媽趕出家門的,對嗎?”

老人一怔,滿臉如小溪般的皺紋皺得更深了,“若然,當初你媽幹出那種事情,我實在恨透她了。”

“再恨她,你也不能把你的親生女兒我也拋棄了。”安若然冷笑著看向他,“你今天來,不就是因為我成功了,如果我沒成功,你依舊不會認我,對嗎?”

安若然瞧著氣得渾身發抖的老人,她又望向他的身後,有位富態的女人款款走來,她就是安辛當年最好的閨蜜,為了錢陷害她的季彤,季彤賭博成癮,在安辛嫁給焦陽後,沒能從安辛那裏得到錢,季彤幹脆就把安辛當過性|工作者,和安辛為何裕城生過孩子的事情告訴了焦陽……

而安辛被趕出門後,這個閨蜜就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趁著焦陽的空窗期,成為了他的下一任妻子。

安若然望著走來的季彤,她燦爛地笑著望向安若然,“呀,若然啊,你認得我嗎?肯定不認得啦,我跟你媽是打小的好姐妹呢,我倆的關係可鐵了,不知道你媽跟你說過我沒?”

安若然微笑著看向諂媚的她,“當然了,我母親生前經常跟我提起你。”

季彤驚訝不已,“真的嗎?”

“沒錯,我媽總說她當初就是被你拿刀逼著做了些惡心的事情,而你害了她之後,終於實現了你的願望,嫁給了我爸。”安若然說著看向臉色大變的季彤,她轉而又笑著望向年邁的焦陽,“爸,我也隻會最後再這麼叫你一聲,而且我絕不會因為你那快倒閉的公司給你一毛錢,不僅如此,我還要釜底抽薪,親自收購你的那個空殼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