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軍官首當其衝,和他身邊的幾個士兵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打倒在地。哨兵中有兩個的槍是一直端在手裏的,當這些不明身份的人亮出武器的時候,他們本能地推彈上膛,把槍口朝向了發動襲擊的人。但是他們發現在他們的槍口前,晃動的不光是這些襲擊者,還有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的這一個小小的猶豫,立即要了他們的命。那些襲擊者根本不顧百姓的死活,毫無顧忌的朝哨兵開了槍,擋在哨兵和襲擊者中間火線上的百姓被打死了好幾個。
村口的哨兵和前來觀看的官兵,由於事發突然,沒有還擊一槍一彈就都被打死了。這些襲擊者迅速朝村裏衝去,有人發出了短促而堅定的口令,用的竟然是日語。
他們有兩挺“歪把子”機槍開路,其他人有一半用的是三八式馬槍,還有一半人用的是手槍。他們用的手槍並非日軍製式的“王八盒子”,而是清一色德製毛瑟軍用手槍,而且還多半是M1932型衝鋒手槍,也就是中國人俗稱為“二十響”的盒子槍。在短兵相接的時候,這些毛瑟手槍的火力凶猛又輕便靈活,非常適合打巷戰。
村子裏是一師的師部,警衛人員不少,還有一些參謀、後勤、醫護、通訊等人員,把個小村子擠得滿滿登登。村口突然爆發的槍響,驚動了村裏所有人,官兵們紛紛出來,向槍響的地點湧來。但是他們都對事態的嚴重程度估計不足,當凶狠迅疾的敵人突然出現在麵前的時候,這些官兵中的大多數都來不及反抗就中彈倒地。有少量反應快的老兵,躲開了對方的子彈,就地展開了反擊,但是他們手中的手槍、步槍火力不足,倉促之間對敵人根本構不成威脅。
這些日本人在強大的火力掩護下,向村裏的衝擊速度極快。他們衝進村子一段距離之後,就發現了電話線和電台的天線,還有那些抵抗的中國官兵裝備以及軍事素養的差別。所有這些跡象以及差別,都明白無誤地告訴這些日本人,什麼地方是村子裏的神經中樞。
襲擊者的身份漸趨明朗,應該都是小鬼子,他們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戰術素養卻比一般的鬼子官兵還要好得多。他們很快就接近了村中心,攻擊的目標也清晰起來,就是向著師部所在而來。
周思理的部下在經過了一陣短暫的慌亂之後,開始緩過神來,對襲擊者的抵抗漸漸有了組織,變得越來越堅定而有序。襲擊者們到這時候也還沒有受到多大的殺傷,持續攻擊的能力極強。守衛者的抵抗漸漸有力,襲擊者的攻擊也更加凶猛,一師的官兵竭盡全力,也還是遏製不了襲擊者向師部的推進。
村裏凡是能夠拿起武器的官兵,都已經拿起了武器,在各自的長官率領下,從各個方向朝敵人來襲的方向彙聚。這麼多的官兵全力抵抗,總算是讓襲擊者的推進速度遲緩了下來。
周思理此時還在師部,沒有聽從手下的勸告離開。參謀長鄭德全已經丟開了對前線戰事的指揮,暫時將全部精力投入到組織對襲擊者的反擊上。隨著襲擊者被阻擋住,師部似乎脫離了險境,村裏的部隊也從最初的慌亂中安定下來,鄭德全開始組織部隊向襲擊者包抄。
情況正在朝著有利於周思理部的方向發展,周思理的情緒又好轉了。就在這時,村子西北麵,也就是在一師師部的正後方,朝向三團控製的渡口方向上,突然想起了密集的槍聲。這一陣槍聲讓村子裏所有的國軍心一下子又被揪了起來,而那些漸漸處於守勢的襲擊者們,卻像打了強心針一樣,攻擊的力度再次加強了。
鄭德全正在向警衛營長柳文泰下達命令,要他趕緊向北麵派出人員,弄清那邊是什麼情況。同時,他要柳文泰馬上把分散在村子周圍的警衛營官兵,全都設法調集到身邊來。正在此時,門外有人衝了進來,大聲報告了西北方向的情況。
這個少尉軍官也是警衛營的,他那個排正好部署在西北方的村外,離開村子大約一公裏。村裏響槍以後,排長集合全排向村裏趕來,走了一大半的路,發現後麵有一些逃難的百姓始終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後麵。他們排長戰鬥經驗很豐富,要不是貪酒失言得罪了長官,不至於至今還隻是個排長。
排長發現後麵的百姓行動有點反常——這些百姓跟隨的動作有條不紊,不像百姓那麼慌張。他多了個心眼,留下一個班就地守備,阻擋那些百姓繼續向大槐樹村靠近。
這邊一個班的弟兄布成了散兵線,後麵那些跟隨的百姓,也向兩邊散了開來。排長看到這些百姓雖然沒有武器,可是手上都有東西,有的是蘆席卷,有的是行李,裏麵裹著什麼就不知道了。而且看這些百姓的動作,雖然裝得很隨便的樣子,也還是有許多軍隊散開時的痕跡。
排長再聆聽了一下村裏的槍聲,發現那邊的戰線似乎已經穩定了下來,情勢不那麼緊張了。他對後方的那些“百姓”不敢掉以輕心,將全排麵向那些人布好了防線。
那十幾個百姓看到前方被阻斷,又離開大槐樹村隻有幾百米了,於是露出了真容,紛紛從隨身物件中抽出了兵器。那些人亮出兵器的同時,已經組成了三個戰鬥小組,首先向排長布設的防線開了火,並且毫不遲疑地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