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醫院裏,魯小嫚所在的病房是在緊靠左邊院牆的緊裏頭,旁邊的病房現在都空著。這邊的病房設施相對差一點,主要是收治保安團等單位裏中國人的傷員的,日本軍醫平時也對這裏不很上心。他們的看護和治療重點,都在醫院的另一半,那裏各種條件都好些,好藥也是先盡那邊用,收治的都是日本傷兵。醫院的後麵還有一排病房,那就更加優越了,是專門為日本人的中高級軍官和頭目們服務的,一般的中國人根本無法涉足。
最近日軍的傷員比較多些,所以軍醫官和護士們,精力都放到了另外那半邊的病房區裏。保安團和城裏的警察最近沒有大的戰事,傷兵不多,有幾個還在病房裏,但是都已經沒有危險,也就不大有人來管他們。這幾個傷兵好得差不多,哪裏還在這裏躺得住,現在大多還在外麵遊蕩呢。這麼一來,魯小嫚所在的這半邊病房冷冷清清的,很少有人在走廊上行走。
醫院門口有一個警察在站崗,這裏是日本人的軍醫院,裏麵住的大多是小鬼子的傷兵,等閑的人根本無法進入。醫院裏的傷兵和一些醫生中,有一些是帶槍的,有些傷兵又很暴戾,城裏的百姓也不願意到這附近來。這裏除了日本傷兵鬧事,從來沒出過別的事,門口站崗的警察早就麻痹了。現在他在那裏來回遊蕩,也隻是虛應故事,就等著同伴來接班,好回家抱老婆去。
警察百無聊賴晃蕩著,忽然,他看到有一幫人朝醫院走來。他定睛一看,來的居然是幾個“皇軍”,領頭的好像還是個“太君”。他馬上打起精神,站得畢恭畢敬,臉上擠出一絲做作的笑。
那幾個“皇軍”來到門口,連正眼都不看站崗的警察,趾高氣昂地跨進了醫院大門。東邊有日本醫生和護士經過,抬眼朝這幾個日本人看看,沒有任何表示。這幾個日本人也不理任何人,直朝西邊病房的盡頭走去。
最裏麵的一間病房外,兩個保安團的士兵坐在一張桌子兩邊,桌上攤著幾個盤子。盤子裏的菜所剩無幾,桌上和地上都是這些菜變化而來的殘渣碎骨,兩個酒瓶隻有一個裏麵還剩了不到一半。
那個日軍少尉看到這種情況,立即大聲罵了起來,一連串的日本話把趴在桌上的兩人中的一個驚得站了起來。他愣愣地看著麵前的幾個“皇軍”,聽著那個“太君”發怒,他聽不懂“太君”在罵什麼,但是那句“八嘎”還是耳熟能詳的,明白這是朝他開罵。
這時候,那幾個“皇軍”中的一個,操著一口還算過得去的中國話對愣著的保安團士兵說:“你們這是違犯軍紀,我們會報告山島少佐,給你們應有的懲罰!現在你把病房的門打開,我們奉了山島少佐的命令,要把中國女犯人帶去問話。快去!開門!”
這個保安團士兵正是那個丁疤瘌,被他灌得不省人事的是他的同伴。他本來是在等著蓮兒小姐到來,把魯小嫚一帶走,他就能到手一大筆錢,後麵的事情他就不管了,反正他已經留好了後路,諒日本人和劉成基都不可能找到他。
他沒想到蓮兒小姐和錢都沒見蹤影,反倒是等來了小日本。他在心裏直呼倒黴,但又不敢違抗他們的命令,隻好走過去打開了病房的門鎖。
病房裏的魯小嫚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已經坐在床沿上,怒視著出現在門口的鬼子。日本人二話不說,兩個人上去一左一右架起小嫚就朝病房外走。那個充當翻譯的日本軍曹離開的時候對丁疤瘌說:“你!趕緊把這裏收拾幹淨,把他給我弄醒!等山島少佐問完話,我們再把她送回來的時候,要是看到這裏還是這個亂七八糟的樣子,就讓你們兩個去苦力的幹活!”
丁疤瘌再也顧不上心痛沒能拿到手的錢財,連聲答著“哈伊”,躬身把這幾個“皇軍”送走了。等到這幾個日本人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開始盤算起自己的進退來。他覺得既然魯小嫚沒有被救走,那麼他就不會有事,於是他決定繼續留下來,等待蓮兒小姐來了以後,再向她說一下,過幾天再找機會把魯小嫚弄走——他實在丟不下眼看到手的那幾根金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