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島接連幾天心情都不怎麼舒暢,他原以為鈴木和他所推崇的矢野,能夠抓到八路軍的情報人員,然後就可以順藤摸瓜深挖下去。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內部都很不放心,所以架床疊屋搞了好幾套人馬——保安團之外,還有警察大隊和縣政府治安隊,縣城之外還有皇協軍。
這還不算,在這些人馬的內部,他還有意識的默許和鼓勵一些人自成一派。比如在他最不放心的保安團內,除了劉成基親自掌握的兩個大隊以外,城裏還有一個李天福大隊,和劉成基麵和心不合,關鍵時刻根本不聽他的。在城外,魏崗鎮的白家保安大隊,基本上是自成體係,劉成基根本插不了手。另外還有一些零星的中隊、小隊散處在城外各個鄉鎮,這些隊伍也大都和劉成基貌合神離。
比劉成基晚一些投靠皇軍的張繼業,雖說名義上隸屬於皇協軍暫編第二旅團,實際上從一開始就直接聽命於山島本人。現在皇協軍暫二旅湯正祥的另兩個聯隊,也都劃歸山島指揮,前不久和張繼業也握手言歡盡釋前嫌。可山島心中明鏡似的,十分清楚張繼業和湯正祥最終還是走不到一起,用一句中國人的話說,就是尿不到一塊兒去。
山島對這種四分五裂各不相讓的局麵是滿意的,也是樂見其成的。可是近一段時間,他卻發現這種情況也有弊病,而且這弊病的危害還很大。他發現在前些日子狼山的八路軍獨立大隊實力比較弱小的時候,他親手促成的這種散亂局麵,並沒有造成什麼嚴重後果。那時候單單是一支張繼業的三團,就能夠和獨立大隊互有攻守維持平局。而且還使得張繼業為了表現自己,敢於冒險一再地向八路軍發起攻擊。
但是現在隨著狼山八路軍獨立大隊日漸羽翼豐滿,他的這種分散控製的策略,造成的弊端就日漸顯現了。首先是張繼業已經不敢再以自身一個團的兵力去招惹八路軍;和其同屬一個係統的湯正祥部,轄下兵力雖然雄厚,但是無法和張繼業形成合力,反而要互相抵消掉很大一部分。
山島明白自己很難做到真正地控製和指揮湯正祥那兩個團,即使想要利用張繼業牽製住湯正祥,看來也很難辦到。湯旅實力不小,用得好當然好了,但一個不慎就可能形成尾大不掉強奴壓主之勢。
原本他還有號稱幾千人馬的一個保安團可以利用,能和湯旅搞一下平衡。可是在他自己促成的四分五裂的局麵下,這個保安團別說劉成基控製不了,就連他本人也有點無法駕馭。
這個保安團的組成人員極其複雜,差不多三教九流都有牽扯其中,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單單是勾心鬥角那麼簡單了。那些各自為政的小保安中隊甚至小隊,隻顧及自身的利益,暫時還不至於對整個保安團構成威脅。但是縣城裏的李天福大隊,論到戰鬥力,他們要比劉成基管著的兩個大隊更勝一籌。在這個大隊中,還有可能混有同情甚至和八路有聯係的人在內。
這次他滿懷希望,盼著矢野能夠挖出他們中間的內奸,一來消除了隱患,二來也可以給那些有離心傾向的人一個震懾。哪知道鬧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嫌疑對象,卻讓這個人死了,什麼用場都沒派上。李天福大隊中那個最值得懷疑的中隊長閆三和,本來看著好像和這個死了的共黨特工有所牽連。但是終了卻沒有發現閆三和實實在在的把柄,如今共黨特工一死,再對閆三和有多大的懷疑,也不能貿然動手了。
鈴木告訴他,矢野已經安排了人手,繼續監視這個閆三和。隻要此人有證據落到矢野手裏,馬上就可以把他抓起來。可是好幾天過去了,據說這個閆三和什麼都沒做,一切都非常正常,也不知道是他有所警覺,還是他本就和共產黨八路軍沒有牽連?
山島撓心的事還不止於此,單單一個保安團內,就還有一個魏崗鎮的白家,讓他同樣很不放心。魏崗鎮的這個保安大隊,在當時是為了盡快安定局麵,鞏固剛占領不久的地區,這才不得已采取了懷柔政策,對白家做了極大的讓步。
一段時間以來,這個白家的保安大隊,人員越來越多,武器越來越精良,控製的地盤也越來越大。以前他們擋在狼山八路軍根據地的前麵,有效地阻擋了八路軍向北出動的路線,山島相對來說是滿意的。也因為此,他默許了這個白家的保安大隊日益坐大。
可是近來山島得到一些消息,都是說的這個白家和狼山八路形成了默契,甚至有消息說他們和八路訂立了協議,互相兩不相犯。還有消息則說白家傾向於八路軍,常常利用他們的身份和地盤,掩護八路軍的行動。也有報告稱魏崗鎮白家還利用他們自家的走私線路和渠道,替狼山八路軍采購藥品和違禁物品。
山島為了對付狼山山區的八路軍,隻要這個白家的武裝能夠接受保安團的統轄,哪怕很大一部分隻是名義上的,他就默許了。白家這樣的地方武裝還有一些,他們即使不能傾全力協助皇軍圍剿狼山的八路,如果他們能夠在皇軍掃蕩八路根據地的時候維持好後方的治安,他也就允許他們平時保持一點獨立性。
但是,白家如果真的給八路提供支持,那就不一樣了,那就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這個白家的保安大隊,現在已經擴大到了六百多人,而且他們自己籌款,通過自己的渠道購買軍火,目前他們的裝備甚至比皇協軍都要精良。白家暗中幫助八路的事,目前還隻是傳聞,山島沒有什麼證據。要是沒有過硬的證據,想要對白家下手,恐怕很難服眾,硬來的話會寒了投靠皇軍的中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