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嘯風被送到了陣地後方,也就是到了豹子崖後麵設立的臨時救護所。這個救護所的成員是由幾個單位的醫護人員組成的,為主的是二區區長喻英帶來的一個小組,其中有一個醫生戰前是省城大醫院的醫生。這個醫生醫術算不上很高明,但是在根據地裏,已經是難得的人才了。獨立大隊早就看中了他,想要調他到大隊醫護隊,但是他的妻子全家都在二區住著,他有點戀家,所以一直沒有調成。
這次蕭贛生率領一支臨時組合的隊伍,來到根據地東部,要擺出一副主力的架勢,免不了和敵人有一場血戰。為此,他帶來了地方政府組織的一支規模不小的救護隊伍,還盡可能帶來了一些必要的藥品。
趙嘯風被送到這裏,是這個醫護隊這次接收的最重要的傷員,也是傷勢最重的一個。上上下下的山路很顛,從突擊隊所在的那個山頭到豹子崖後麵的醫護隊,路雖說不算遠,但是很不好走。抬擔架的隊員已經非常努力的保持擔架的平穩,趙嘯風也還是被顛得不輕。
單小青一直緊隨著擔架,大部分的路途她都是跟在擔架後麵,隻要一到路況允許,她就會走在擔架旁邊看護著趙嘯風。剛開始的時候,趙嘯風還隨著擔架的顛簸,不時地發出一點聲音。當擔架來到豹子崖下開始向上攀爬的時候,他已經沒了聲息。單小青在一邊呼喚,也沒有將他喚醒,他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醫生給趙嘯風做了檢查,除了已經簡單包紮過的那兩處傷口,沒有發現別的地方受傷。趙嘯風的這兩處傷都沒有擊中要害——肋部那一槍靠著外側,子彈擊中肋骨以後穿過身體飛走了;大腿上的那一槍也沒有打斷大血管。
但是這兩槍造成的後果卻很嚴重:衝鋒槍使用的8mm口徑南部手槍彈,不像三八式步槍的子彈那樣有穿透力和穩定性,在打到肋部以後打斷了肋骨,子彈頭碎裂,在側麵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創口。肋骨碎裂以後進入胸腔,刺穿了肺部,影響了呼吸並且在胸腔內形成積血。打在大腿上的那一槍,同樣造成了肌肉撕裂和缺失,子彈造成的傷口呈喇叭形,在大腿上挖出了一個大缺口,流了很多血。
突擊隊的救護員雖然給趙嘯風進行了止血和包紮,但是並沒止住胸腔內部的出血。趙嘯風來到救護所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處於危險狀態。
戰地救護所條件簡陋,沒有備用的血漿,通常的做法是當場抽取其他人的血液給傷員輸血。這次他們是有備而來,救護所外等著一批擔架隊員等年輕力壯的人,其中不少人的血型是事先就已經驗好了的。醫生馬上讓護士驗趙嘯風的血型,同時立即給他先輸了一部分O型血。
手術是在救護所的帳篷裏做的,時間很長,等到醫生走出來告訴單小青手術成功,已經是天亮時分了。這段時間單小青和穀滿囤等幾個突擊隊員,一直都守在帳篷外,聽到手術成功,他們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候鬼子開始活動,正在集合隊伍,應該馬上就會發起進攻。蕭贛生在趙嘯風被抬下陣地後不久,就知道了他受重傷的事,一直在等著這邊的消息。趙嘯風手術結束後,蕭贛生馬上來到了救護所。他聽了醫生的彙報,知道趙嘯風手術很成功,但是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醫生建議立即將趙嘯風後送,到根據地裏可靠和安全的地方繼續治療和養傷。蕭贛生當即決定由穀滿囤帶幾個隊員護送,由喻英挑選幾個體力好又可靠的擔架隊員,將趙嘯風送到安全的村子裏去。
喻英挑選了兩個擔架隊員,要他們把趙嘯風送到古井村去,那裏是根據地的中心地帶,群眾基礎好,而且村裏有一個老中醫,以前就常常幫助八路軍處理重傷員。
穀滿囤他們護送著擔架走了,單小青職責所在,沒有跟去。蕭贛生走到單小青身邊,問了問山頭陣地上的情況,對她說了幾句話,就回自己的指揮所去了。單小青也向自己的陣地走去,還沒有走到陣地上,右方主陣地上就傳來了槍聲——鬼子的進攻開始了。
單小青回到陣地,齊遠山已經清點了夜間戰鬥的傷亡情況,所有需要後送的傷員也都已經送走。他告訴單小青,突擊隊在昨天的夜間戰鬥中,有五個隊員沒有回來;還有包括趙嘯風在內的重傷員四人,都已經送到後方;輕傷員有八人,除了兩人傷在手足已不能戰鬥,其餘六人經過包紮,仍然堅持在陣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