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仁康不能說不小心,他采取的措施也不可謂不謹慎,但他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暴露,所以任何手段都起不到多大作用,反而牽連了自己人。
鄭守業是招兵買馬擴充部隊時招進來的人,從一個士兵當上了小隊長,平時和馮仁康的關係不錯,早就成了矢野監控的主要人員之一。馮仁康把信交給鄭守業的時候,確實沒有人看到,可是鄭守業一走出保安團營地,就被特務跟上了。
山島近來在軍事行動上屢受挫折,到目前差不多被八路軍打得沒了脾氣。不過矢野的特務工作卻有所進展,她的堅持不懈終於有了收獲,馮仁康總算是浮出了水麵。
矢野說服山島,沒有對馮仁康采取措施,放長線釣大魚一段時間了,也沒能取得效果,但她還是耐心等待著。其實在縣城裏,在馮仁康暴露之前,趙嘯風埋下的暗線,也就是那座小院子的主人早就暴露了。
矢野通過跟蹤監視,確定小院子的主人隻是個看守者,小院子是用來作為應急聯絡的。她堅信這個小院的主人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因此一直都隻監視,沒有抓捕。
監視小院已經很久了,但除了“蓮兒”進城策反其爹娘那次,曾經在那裏見過麵以外,從此以後再也沒有過大的動靜。在這幾年裏,馮仁康曾經和那個小院的主人有過來往,可是隻是個案,並不能確切的說明什麼。
自從馮仁康和小院的主人有過接觸,並且馮仁康因此進入矢野的視線以來,這麼長的時間裏,這座小院的主人再也沒有和可疑的人物接觸過。矢野為此甚至懷疑過自己的判斷,但他並沒有抓人,也沒有完全放棄對這座小院的監視。
矢野此人應該說具有一個優秀特工的素質,她在縣城裏展開的針對八路軍地下工作人員的行動,至今除了曾經破獲過童守信的交通站,之後長期都沒有取得什麼成果。可是她憑借著一個特工的直覺,對進入她視線的可疑人物長期追蹤死咬不放,終於在今天有了斬獲。
矢野為了監視懷疑對象,幾個月前特意從其它地方調來了一些特工。這些調來的特工隻對她負責,平時以各種身份混跡在平民之中,別說被跟蹤者不認識,就連山島都沒有見過他們。
鄭守業在抗戰前十七八歲時就已經入了黨,之後身份一直都沒有公開過。他是奉上級命令進入保安團的,就是為了配合馮仁康活動,在進入保安團以後,他對秘密工作已經有了很深的了解。
但是他所有的秘密活動知識,全都是在潛伏中自學的,沒有經過特殊訓練。今天他接受馮仁康的任務,前去和縣城情報站接觸,雖說已經提高了警覺性,也還是沒有能夠察覺身後已經跟上了尾巴。
鄭守業來到“開源雜貨鋪”,裝作買煙和掌櫃的陳長庚接上了頭,把馮仁康的紙條交給了對方。他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晃了一圈,這才返回了駐地,並且馬上去見了馮仁康。
馮仁康得到鄭守業的彙報以後隻過了半小時左右,有關他們這次活動的情況就擺在了矢野的麵前。負責監視縣城裏歸順了日本人的中國權勢人士,以及被懷疑的重要人物的,現在都是矢野的手下。
這些人分成了好幾個小組,互相之間並沒有交集,一個小組人多的有三個,就像監視馮仁康的小組就是。有些監視對象不那麼重要,或者說疑點不大,隻是例行的監視,就可能隻有一個人。除了這些固定的小組,還有幾個特務是不固定的,有了任務才動用他們,今天派去跟蹤鄭守業的特務就是。
臨時跟蹤鄭守業的特務覺得今天的發現很重要,於是破例進入了矢野的辦公地點,直接向矢野作了彙報。
矢野問清了鄭守業最終去的地方是“開源雜貨鋪”,離開那裏之後就回了保安大隊。跟蹤的特務說他沒有靠近監視和偷聽,所以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交談內容,也沒有發現他們之間有什麼東西交接。
那個特務報告說,他在遠處觀察到的情況就是這樣,沒有確實的可以懷疑的地方。但是他又說,以他的觀察,覺得他們兩人剛開始的時候是陌生的,可是後來雙方顯得很親熱。如果他們兩人在購煙的時候,無論是在煙盒裏還是在鈔票裏夾帶紙條一類東西,他在遠處是看不清的。
矢野又問了一些問題,就讓那個特務出去了。她表麵上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實際上內心卻很興奮。剛才那個手下報告的“開源雜貨鋪”,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視界內。
早年在追查八路軍間諜的排查中,這個雜貨鋪也曾經是重點排查的對象之一。後來沒有查出什麼,對雜貨鋪的監視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發現異常,這才被排除在懷疑對象之外。
今天馮仁康的手下,這個名叫鄭守業的小隊長,不單單是他早就是懷疑對象之一。更說明問題的,是他離開保安大隊以後,什麼地方都沒停留,就是到“開源雜貨鋪”去買了包煙,然後又是什麼地方都沒去,繞了一圈就回駐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