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1 / 3)

說什麼,卻被他後排的姚青拍了一下肩給攔住了。

作為一個修過心理學的醫護兵,姚青已經明顯看出這個小孩子有心理問題。還會流淚,說明還是比較好治療的。目前這車上的空位雖然已經被‘打劫’來的物資占用了一些,但也還有,他想看看這個小孩會怎麼來處理眼下的情況。

王曉峰拿衣袖抹了抹臉,側頭看了眼與自己同排坐著的叔叔。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比較安全的環境,他其實很害怕被其中的任何人排斥。幾番嚐試之後,遲疑著開口道,“我……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顧正然聞言,默了一下。他隻是希望這位不要再哭了而已,並不是想要找人說話。但是小朋友已經表示退步了,他這個大人總不能別扭著。可是也不好再追問他哭什麼吧。想了想,說道:“年齡、姓名、愛好吧。”

“我叫王曉峰,今年九歲,喜歡……踢球,但已經很長時間沒踢了……”

目光看見車窗外遠近各處都在迎風搖擺的樹木,顧正然隨口道:“大小的小,吹風的風?”

“不是,是晨曉的曉,山峰的峰。”

晨曉的山峰。

今天啟程的時間很早,加上天色陰暗,現在才有點明顯的曉色晨光。想到小孩剛才那淚雨蒙蒙的模樣,看著遠處那被晨色籠罩其中以隱隱綽綽的山峰,倒是也很對應。

驀地,念頭轉到以前一見到就會抱著他小腿求舉高的侄兒趙小寶。雖然今年才六歲,但看小時候的長勢,估計現在與這個王曉峰也都差不多高了。雖然已經快三年沒見過,但曾經那聲聲“二叔”卻還是一想起便清晰無比。

想到趙小寶,難免就牽念起據說因為救援任務而已經屍無埋身之地的兄長。

在已知的曆史之中,任何朝代都需要武裝力量。軍人這個職業,從古至今都是在保家衛國上壯懷激烈,於親友至愛中虧欠深深。

出身於那樣的家庭,要說與父母之間的親情氛圍有多濃厚,那是不真實的。他小時候一直與大哥同爺爺奶奶一起住,與雙親一年也就是見幾麵的事情。但並非沒有感情,至少在一家之長要求他從軍時,即便心中不願意,即便大哥趙正旭明確表示他不想就不用去,他也還是應了。

他隻是思想自由了一點,說不上叛逆。每個人都有希望得到至親認可的時期,他也不例外。他所有在意的人都是軍人這個職業,他也不介意與他們站在一起。但是如今,最在意的人全都死了,也全都因為這個職業及相關培養出來的理念。

有的人在某些情況下是必然會死的,至少死的概率很大。而且就算是再給這人一次選擇的機會,也還是不會有什麼本質上的改變。雖然他一直不認為個人理念或國家意誌、種族欲望就可以淩駕他人的自由,但若這人是心甘情願,那又何嚐不是一種自由意誌!

矛盾在於,你覺得某個人珍貴到即便給一個星球你也不換,但這某個人卻甘願成為星球上的一塊磚。他四四方方的鋪在那裏覺得實現了自我價值,你卻就算是圍著這塊磚千回百轉,也還是無法接受與心甘。

其實有時候想想,如果他能像陳大隊長吼他‘閉嘴’時那麼粗暴專~製,那他屋後很可能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墳了。

車輛在路上時快時慢的開著,聽到車廂裏王曉峰與人的那兩句對話,王啟抹了把臉,對副駕位上的陳瀚說道:“陳隊長,因為我們兩父子,連累了你們的一個隊員,真的很對不起。”

昨天一直不敢說這話,是怕這些人會心中隔閡。雖然算是掩耳盜鈴,但也還是不想當麵說破。

陳瀚放下地圖,靠在椅背上鬆緩了一下,“過去的事就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