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一廳的房子,不過三十平方,又挨著菜市場,樓下就是殺雞殺鴨的攤位,瀝青味道從緊閉的窗戶見縫插針鑽進來。
而站在四樓的陽台上,俯首樓下,看哪個俊逸的男人買菜,成了程諾每周的必做功課。
菜市場,那是大媽大嫂的場地,驟然闖入一個風清霽月的俊朗男子,那是多麼趣味橫生的事啊,偏那個男人對周遭的眼光視而不見,翩翩而來,像是天外飛仙。
修長的手指撚起幾個水靈靈的西紅柿,幾根掛著露珠的黃瓜,一盒鴨血,這個男人挑菜的一絲不苟像畫那麼好看,就在他付錢後,突然仰起了臉。眾人跟著看去,四樓陽台一個女子啃著個蘋果正笑盈盈地看下來,男人的眼眸霎時溫柔一片,就那麼仰起臉來看住她。
賣菜的胡姐恍然大悟。
程諾對著每周必吃的鴨血泣然欲滴。
明明知道自己討厭血之類的食品,他還偏要做,不止做,還變著花樣做,做完後還硬要自己吃完。
“俊川,我不要吃這個……”
江俊川瞥瞥陽台擺著的幾盆夜來香:“老鄭說夜來香不適宜放在家裏……”
他作勢要起身。
“那是陽台……”
“陽台也不行,對了,賣菜的胡姐說很喜歡這花,問你要了幾次,我說送給她一盆……”某人很認真地說。
“停!”程諾叫一聲,端起碗,認命地喝,“你聽,我沒那麼咳了……”
“老鄭說了,要是再咳就說明你對花過敏……”
程諾憤怒地喝,想著下次見到老鄭的時候,一定向老鄭的老婆告狀:老鄭心胸狹窄,夥同江俊川欺負自己!
喝完之後,程諾後知後覺地醒悟,上當了!胡姐不是一直說那個帥哥根本不和她搭話的嗎?
她氣哼哼地從衛生間出來,悄悄走到江俊川身後。
“怎麼啦?”
男人沒有回頭,正蹲在夜來香邊。
入夜時分,花已開了,花香濃鬱,讓人舍不得走開去。
“我睡了……”
程諾換了預期,對著那張扭過來的俊臉,眨了眨眼睛。
江俊川愣了愣:“諾諾……”
看他眼眸變深,她狡黠地笑了笑,傾身親在他的臉上,一吻便放開了:“忘了刷牙了,晚安……”
他有潔癖,最討厭血腥味,這下不知皺眉成什麼樣子。
欲直身的她被他一把抓住。
她要逃:“誰叫你讓我吃血的!活該!你騙我,老鄭才沒那麼說,胡姐也不會那麼說!”
江俊川的唇角勾起,戲謔道:“終於知道自己笨了?”
程諾忘了逃,生氣地盯著他:“騙子!”
他的唇角溢出笑:“生氣了,小朋友?”
“氣死了,真想咬死你……”
她被他握住了雙肩,又被那雙深邃的眼眸攝住了靈魂,耳邊是他暗啞的聲音:“如你所願……”
他的臉挨過來,眼睛深深地看進她的心裏,緩緩地靠近靠近,就在程諾想躲的時候,不容逃避地掌住了她的頭。唇霸道地壓上來,吮住她的芳香小舌,像吃果凍一樣。
花香馥鬱,很久很久,他才放開她,額頭和她的相觸:“諾諾……”
慵懶的聲音“嗯……”
“還記得我們在C市的家麼?”
“……”
他自顧自地說著:“你養在陽台的夜來香,你還記得嗎?”
程諾點點頭,渺遠的往事。
他微微地笑著:“這幾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