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至病
心冷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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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天空沒有一片雲彩,淡藍的蒼穹是那麼的高遠,而冬日的陽光也吝嗇的快速收起那最後的光輝,天地與四周,隻有那一抹蒼白與淡黃,平添了幾分淒涼與寂靜。
夕陽西沉,便連農家的百姓也早早地躲到屋內的炕頭上,與婆娘兒女們吹說這不知從何處聽來的新鮮事兒或者是懷疑的事兒,以充盈自己要求很低卻足以令自己愉悅的滿足感與淡淡的幸福感。
這時間沒有路人的官道,寒風也是懶懶的吹過,亂下樹梢上的也許是最後幾片殘葉,算是出場的收獲。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突的,一群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了昏昏欲睡的寒風,於此同時即便是天色漸暗也不減速的這群戰馬成功地激起了本是懶洋洋的寒風!
隻見它張開噬人的巨口向著這群埋腰低身快速奔跑的人衝去,寒風似刀,一把一把不停的從他們的臉頰邊飛過,卻依舊沒有能讓這群急著趕路的人降低速度半分。即使是領頭的那個看似柔弱的少年,定定的閃亮目光也沒有半點遲疑。
“而冬天的黃昏是極短的,從日落西山到薄暮冥冥,若不去留心於它,它便與你擦肩而過;冬天的黃昏也是飄忽的,從餘輝微明到朦朧暗色,你若不去全心觀察,它便稍見即逝”
他人關於冬日黃昏的描寫,用在這裏,應該算是最契合的了。
於是,當天空逐漸暗淡下來之時,這群人很是熟練的改變陣型:前方的幾匹馬兒頓時加速,逐漸超過那領頭的少年,接著後麵的馬兒也跟著補上那空下的位置,就這樣他們把少年包圍在中間,接著前麵的那群人摸索一陣,舉起了幾根火把。
看著他們的動作,很容易看出他們是準備連夜趕路;而從他們熟練的動作,不難看出他們不是第一次這樣幹!
而整個過程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做出指使,他們隻是這樣做著,待一切結束,他們依舊是沉默著,重複著拉起韁繩上下起伏的動作;寒風依舊,可是它吹不走他們周圍的沉悶,吹不走他們心中的默然,更吹不走他們心中的沉重!
因為他們知道,一旦他們到達目的地,進入那個城門,也許就是一番地動天驚的開始!可他們能做的,隻有盡盡自己的職責把這位少年安全送到,再看著這一切發生!
因為他們知道,一些事,如果不能妥善的處理,心寒的是自己!
抱著這樣的複雜心理,他們圍著那中央的少年,在一陣馬蹄聲中逐漸向著那祖國最為高大最為堅固的城池奔馳而去。也不記得自己是換了幾匹戰馬,更不知道自己已經夜不閉眸地馳騁了多少個時辰,隻知道,那位帶著麵具的書生少年一直沒有半點聲響,沒有半點支撐不住的征兆,那麼作為大唐最為精銳的戰士,自己自然也不可能輸給一個少年!
這股複雜的氣支撐著他們,終於在連自己也不清楚的陰暗的夜,他們趕在天邊欲曉之前回到自己最初出發的地點,在城樓上職夜的將領高喝聲中漸漸把馬兒停在城門之下。
“程公!”高通緊緊拉著依舊有些狂躁的馬,在城門下來回打轉著“我是高通!”
語氣有些恭敬的意味,似乎是在稟告著什麼。
“高統領?”城樓上,一個武將伸出頭來,手中舉著一隻火把,仔細左右打量一番過後那洪亮的大嗓門才繼續“原來是高統領,老程失敬!不過高統領,得罪了,軍紀在身,除非高統領有十萬火急的軍情,否則老程不能開門!”
“不知程公可否通融一下?”騎著馬兒打轉,高通試探著問。
“嗬嗬嗬”城上人憨笑兩聲才答話“天也快亮了,高統領就委屈一下在門下等等吧!”
渾厚的聲音,不透半點人情。
如若是在平時,他也許會心頭暗讚幾句,不過今日心頭怒氣未消的他,自然是一種令人厭煩的迂腐了!
“我是李承道!”於是他嘶啞的聲音響起“有要事務必迅速進城!望程公通融!”
冰冷的聲音,半點誠意也不曾包含,相反卻讓人有一種被命令的感覺,直讓高通微變了臉色!
“原來是隱王殿下~”輕哼幾聲,樓上的武將故意地高聲答話“可是沒有命令,老程也不敢違了軍令!”
嘲弄的語氣,直接把他一直壓抑著的火氣點燃!
“殿下!”一旁高通連忙策馬來到他的身邊低聲解釋著“程咬金就是這樣,吃軟不吃硬,殿下不要太在意!”
“哼哼!”他也是低哼兩聲,瞥一眼樓上已經縮回腦袋收起火把、不見蹤影的程咬金,大喝一聲“拿弓來!”
“殿下~”高通很是為難皺眉勸解著“還是等等吧,天要亮了!”
“拿弓來!”他仍是目不轉睛的死死盯著城樓上,伸出手掌攤在高通麵前,又是一聲大喝!
“殿下,我們沒有弓……”
“大膽!隱王殿下可要想清楚,衝擊長安城可是死罪!”沒有等高通的話說完,樓上那八尺壯漢再次伸出頭來,指著樓下的他怒喝道,說著竟舉起手中的槊直指著城下的李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