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世民的安排多多少少有一絲鄙夷,可到他這邊,無意之間也是小瞧了她,小瞧了這位不知名的歌姬。
他與李世民,終究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而這一點,算到感冒沒有痊愈的腦袋昏沉上,說不過去。
“你是哪家的大小姐?”
少女離開了窗戶,而後那令人渾身一振的清涼鋪麵而來。孫道深吸了一口這不純的早晨空氣,隨即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算不上。小女子既不是官家小姐,也不是農家村婦。小女子已故的阿耶,是隱王殿下父親的護衛”
言語間已經沒有了那種冰冷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隱隱約約的迷惘與無助。而那種隱然的思緒,孫道捕捉得到,卻解析不了。
“這麼巧?”沉默一陣,孫道第一次這樣說道,隨後又緩緩地搖了搖頭“你覺得我會相信?”
無所謂是否相信,孫道隻是不喜歡這種隨便出來一個人後,偏偏又能扯出來一連串身份的情狀。而且,怎麼說都是太過巧合,明顯地透著陰謀詭計的那種,這要他怎麼辦?
“孫公子即使不信,小女子的父親還是前太子的護衛,不會有所改變!”目光瞥向窗口那一側,孫道的話使得少女的胸口微微地起伏著,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呼吸也有些急促。
初春的微風吹過去,吹得少女鬢角的幾縷發絲輕輕飄舞起來;而少女的勉強的笑,在春風的反襯下更顯淒涼。
“知道什麼是細作嗎?”頭腦隱隱發昏,孫道不再拐彎抹角地囉嗦下去。
“孫公子認為,小女子是長孫國舅派來的細作?”玲瓏剔透的少女,聽見孫道所言聯係起來後,雙唇緊抿,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顫抖著咬牙切齒。
“如果是我,我可以做得更好。當然,不排除你是無辜的可能;不過這些一眼望穿的漏洞,也有你是故意這樣出場的可能。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而一聲不吭盯著孫道家明許久的時間,陡然間少女卻是鬆了一口氣,終於緩緩地坐到了椅子上,卻又是倔強地睜大眼睛“孫公子是單純地不相信小女子吧,也沒有關係,小女子父母雙亡,苟活至今不過是因為上麵還有兩位有待送終的多病祖父祖母。如果孫公子可以偶發善心的話,要小女子消失於世,也心甘情願!”
“打親情牌?”
把手邊茶杯裏的溫水喝完,孫道站起來,居高臨下地與少女對視著,目光冷然。
“隨便孫公子怎麼想!”咬了咬牙,少女麵色堅韌,沒有躲開孫道的視線。
可惜對於撒謊的人不敢直視他人之類的說法,孫道從來不相信。
“我不想費那份心!你是不是長孫無忌的細作我也懶得管!”孫道換身走向門那邊“你能從儀紅樓裏安全脫身後,我與你就可以沒有了交集。接下來我會把你送到秦府,對於你和你的祖父祖母,他們怎麼安排與我無關。同樣,既然我直接道出來對你是細作的懷疑,自然也不會對秦府的翼國公與秦淮玉有所隱瞞。一切看他們自己的判斷,總之不在我身邊便可”
虧欠別人的必須要還,同樣不關自己的事就絕對要少管閑事,這才是孫道。而孫道心中那丁點兒的虧欠,在他把她從長孫無忌那裏解脫出來就已經算是還清,剩下的自然可以說沒有他的事。
“無論是不是細作,隻要不在孫公子身邊,那就沒有懷疑的必要了嗎”默然許久,少女才勉強一笑。
“差不多有這個意思”在門前停步,孫道爽快地承認。
“那公子就不怕小女子是衝著秦府去的,之前一切都是演戲來迷惑公子的?”不知是太嫩衝動還是故意放迷煙,逐漸平靜下來的少女開始“幫助”孫道思考。
“不關我的事,這由翼國公他們自己去選擇判斷”隻是這一次,孫道沒有再停下來,抬腿踏出這房間的門,不再停留。
至於送她過去秦府,是否會對秦淮玉與豫章兩人迷茫不清的曖昧感情有影響,這同樣也得秦淮玉自己去處理。因為他有權自己追求自己的妻子,有權去選擇自己幸福,孫道無權幹涉。如若隻是豫章一個人的單相思,那孫道隻能說聲抱歉,不改變的話,就去和汝南做伴去吧……
而鏡頭再次轉移到孫道那邊的時候,他的人正蹲在武照開的那家店對麵的角落裏。
不符合他的性子,可他還是在糾結著是否要買個禮物帶著,在待會兒去造訪秦府的時候。
當然,假如是之前,孫道根本不會這麼左左右右猶豫不決,直接去秦府敲門便是,現在則已經是不行了。他知道了那秦馨兒的存在,他間接地虧欠她的父愛母愛,無可償還。
他不得不試著拎著個禮物上門,盡管對此他根本就不擅長。
可對於身邊的人,他又不喜歡一分錢把一種主意玩兩遍,這就是他不喜歡送禮與躲在這裏不進去的原因。
折騰半天,他也算是把時間熬到下午。估計著秦淮玉與秦家小丫頭已經下課,孫道終於是提著一副傳聲筒去往秦府。
隻臨川那裏有,又基本上沒有用處,所以送秦家丫頭一副不算太犯規。對那乖巧的女娃娃而言,這樣的一副傳聲筒給她,傍晚裏與秦淮玉交流起來也方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