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段,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拜訪時間。
主人家是否用完早餐不談,早早地跑到人家門前求見,在樂觀者看來,也許會是誠心誠意的表現;然在心情有所不愉的主人看來,一大早的被堵門,多半會認為是客人的故意找茬,幸災樂禍之類。
此時的管城刺史郭正,儼然就麵臨著類似的窘境。
在天邊魚肚白方才翻出來之時,他便點了人到這裏來等著。如今,將近是一個半的時辰過去的時刻,那邊仍舊是沒有動靜,便如昨日傍晚時那般一樣。即便如此,他還是在恭恭敬敬等著。直到那裏麵傳來了消息,說是武家特使受到驚嚇,至今還未能平複下來心情,希望他過幾日再來。
沒時間再等待了啊!
終究是一位有能力的人才,郭正早是已然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坐在大廳中,在又一次喝完一壺茶之時,郭正再也坐不住。眯著的小眼睛睜不開,他慢悠悠地朝著客棧的大門走去。看樣子似乎是終於無奈離開,客棧門旁的兩位兵士也沒有太多的在意,他們的注意力放在外麵。
客棧外,被關注的是,郭正點名帶來的兩名屬下。他們見郭正走出來,便趕緊迎了上去“郭公!”
根據主子的麵容判斷出此刻的情況,兩人四目相對,而後一同望向了那客棧門旁的兩名兵士。而此時,這兩位兵士也正緊緊地盯著他們,因為這一瞬間,他們的眼神給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瞥見屬下們的眼神,郭正微微皺了皺眉。站立在原地,視線在四人的身上交錯而過,他微沉了臉“幹什麼?!”也正是這一刹那,那兩位兵士感到周圍的空氣頓時間被緊繃起來。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兩位郭正屬下的目光之中,凶相畢露。
“刷——”地一聲,那兩位下屬手中的佩刀飛了出去。
對方的反應也算迅速,意識到有東西飛來,就是橫刀一擋。隻不過,在他們成功遮擋住飛向自己的佩刀之時,那兩位偷襲者也正好衝到了眼前。閃光電影之間,對方的一記手刀,就成功地將他們打倒在地。於是,他們的佩刀剛才拔出來一半,身體就無力地軟下來。
對方也算克製,順手扶起他們失去知覺的身體,給扔進客棧裏麵。
聽見聲音發現異常,一時間客棧裏分布在每個角落裏的兵士護衛們,都從旁邊的房間、走道裏湧出來。與之對應的,客棧那不大不小的門的另一邊,從周圍的小巷、拐角處衝出來的一大群人,也瘋狂地湧進了這座客棧的大廳。
這架勢,仿佛是要衝擊客棧。
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群衝擊客棧的人,數量也不算太多。不知是輕視著帝國士兵,還是於自己能力過度自信的緣故。
總之,兩方在客棧大廳的正中央相遇之時,都沒有猶豫,拋棄手中的長兵器,拔出刀來就是刀劍相向。都算得上是訓練有素的老兵,此時的對手方才七八十人,再加上有限的地形限製,客棧裏的兵士們,自然是選擇手持著唐刀與他們在客棧大廳中捉對廝殺。由是,一時間,客棧大廳中短兵器交擊的清脆聲音響個不停,其中夾雜著時不時傳出來的悶哼聲與嘶喊聲,令得其餘的人血性大增。尤其是客棧中的兵士,這方麵更是變化得厲害。揮出去的刀一記比一記重,根本就無所謂節省力氣的常識。因為,在覺著自己氣力不足之時,他們便會迅疾退下,換上另一組早已是躍躍欲試的夥伴們來。
他們可以換人,可暴徒們不行。因為,他們身後的剩餘空間不允許。
於這群衝擊客棧的暴徒而言,還有更能令他們頭疼的事——退無可退。自己的人一個跟著一個倒下,外麵的人卻仍舊是拚命地往裏麵擠,他們根本就沒有撤退的可能。
各種咒罵與不爽心情也隻能等到戰鬥結束之後,隨著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他們逐漸地盡量縮成一個圈。
這樣的緊張帶血的氣氛,當一位在最外層負責擋刀的暴徒被後麵的同伴拍了拍肩膀之時,他頓時猙獰了臉怒道“你幹——”,憤怒的聲音剛才吼出來,下一秒就嘎然而止。這麼的一瞬間,整個大廳中都安靜了一刹那,仿佛時間突然定格了一般。而下一個瞬間,就是更多的“撲哧撲哧”聲傳出來。
仍舉著佩刀的兵士們愣住了,樓上樓梯口的人也呆住了。是聽說過古代戰爭時,有人用陣前士兵集體自殺的方法,來打擊敵方士氣的例子不假,可也沒有自己人動手殺自己人的先例啊?還是,莫非這隻是一次借刀殺人?
樓上人一時間沒有想明白,樓底下麵麵廝覷的兵士們也沒有。退回幾步換上來一群舉著長槍長矛的同伴,他們隻看著對方的自相殘殺。
說是自相殘殺,實際上也就是單方麵的屠殺。人在江湖飄,最怕的不是遇到絕世劍客,而是怕被自己人在背後偷偷捅了刀子。便如現在,迅雷不及掩耳,最外兩層的二三十個暴徒就命喪黃泉,帶著不解不甘,與深深的怨恨。
再後,這群捅了同伴後背後仍舊活下來的暴徒們,雖說刀口依舊是對著他們眼前的士兵門,卻又自動地分出一條道來。這陣勢,是要讓外麵的主角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