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觀音,出身於北朝望族滎陽鄭氏。她與李建成的結合,會有哪些政~治目的,會有哪些妥協,在李建成被親弟弟的人殺害之後,全部煙消雲散,不複存在。
丈夫沒了兒子不剩,無論是夫家還是娘家,回家已經沒了意義。呆在宮中,是別人的施舍;索性出了宮,呆在別處,也不會礙著別人的眼。當年的種種心思,鄭觀音搬出皇宮,躲到玄都觀。眼不見心不煩的同時,不得不承認,另一層麵上,會使得李世民每每想到便愧疚萬分。
如今,這位寡居的兄嫂,終於要走出玄都觀。
他人猜測得無錯,殘存在外的鄭族人,找到了她。並非零落苦寒之地的娘家人,而是鄭族的人。
娘家人在丈夫逝去之後,便自發辭官而去。而鄭族,從來不曾過問分毫。用他們的話講就是,既然你們這樣有骨氣,不需要鄭族的幫助,鄭族主動提供助力也拒絕,那就永遠別來找鄭族幫忙。
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單調無色的一生未結束,那個放言永不理會自己與家人的鄭族,高高在上的鄭族,首先找到了自己。
是的,鄭族麵臨著滅族之災。掌握著他們生死的,是自己那逝去丈夫的弟弟。丈夫弟弟放過了自己,鄭族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
十足的滑稽。
那麼,為了自己,還是去一趟大唐的皇宮吧。作為,一些故事的了結。
為此,她離開了玄都觀,悄悄的。
她所謂的悄悄,是相對於玄都觀而言。對於皇宮之人,在鄭觀音出了玄都觀的人之後,就有人快速報告到了那裏。
甚是低調,鄭觀音去往大唐皇宮之時,找了人雇了輛馬車。到了內城部分的城門,自然而然有人接手馬車夫的位置,將馬車駛入皇;其間,馬車內的人完全不用露麵,馬車裏的人,不覺得奇怪。
馬車直接駛向了立政殿。
午後的立政殿,一如既往的安靜。
馬車剛停在殿外,殿堂的女主人便迎了出來。
她的身後,調皮的女孩露出半個臉來,紅彤彤的,連眼角顯得有些紅,看起來有些害羞,更多的是好奇。
“長樂,叫伯娘”女主人從背後拉出來了大女兒。
將女兒留下來,也算是臨時起意。
既然公公要將女兒拉進權力的圈子,那麼這些往事女兒遲早會觸及。所以,與其讓女兒獨自一人麵對是孤獨無助,還不如親自引導女兒去麵對、去接受。再者,隨著大兒子的逐步成長,他們父子關係必然會有所變化。這種變化是好是壞,現在的人沒有一人可以保證。而長樂,即是一很好的中間人。
一麵是自己的父親,一麵是自己的親哥哥,長樂總是會為他們牽腸掛肚的吧。另一邊,是自己寵愛的女兒,是自己疼愛的妹妹,父子倆人總是會為她著想的吧。
最為主要的,就是這位不願意多見自己夫妻二人的嫂子了。有侄女在場,至少不會陷入太過的僵局。同時,也是一個表態,對嫂子的表態。
彼此心領神會便可,不用言語表達出來。否則,反而不美。
“是長樂啊,都已經長這麼大了”道姑裝扮的鄭觀音仁慈的笑了,含著幾分殘存的雍容。
是的,弟妹的潛台詞,她已領會。
“伯娘好,長樂拜見伯娘”女孩一小步一小步移出來身子,怯怯地說。
好幹淨漂亮的伯娘啊,可長樂從來沒見過啊,也沒聽說過。
如若不是她時不時翻起滴溜溜的大眼睛偷偷打量著自己,鄭觀音一定會認為,這位侄女是個乖乖女。現在,她僅能在心裏感慨,不愧為弟妹的女兒啊。
“第一次見長樂,伯娘沒有準備禮物呢”褪下手腕上的月亮子,彎下腰放至女孩手中“這就當做見麵禮吧”
長孫皇後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這串屬於佛教子弟的月亮子,帶在她這一位道姑的手腕上,不合適。長孫皇後卻明白,這串佛珠的來曆。
太陽子月亮子,這串佛珠,是大哥送給大嫂的禮物。當年獨出皇宮,大嫂什麼也沒有帶,拿著這月亮子,躲在了玄都觀,而非寺院。
如今,大嫂將這串佛珠從手腕上取下,送到了女兒手中,又是作何?她這是什麼意思?
罷了罷了,不想了吧。長樂是自己故意留下來的,大嫂根本沒有準備。
“大嫂,進房間談?”
在立政殿這裏談有些不妥,可不在這裏談,更是不妥。
“嗯”拉著女孩的小手,道姑對著小侄女解釋道“這佛珠名叫月亮子菩提,在佛家代表著緣分。伯娘今天將這月亮子送給長樂,是希望長樂能夠遇見一份適合自己的緣分,找到一位疼愛自己的夫君”
“長樂還小,才不要夫君呢”聽見這剛才謀麵的伯娘如此解釋,將手腕上的大佛珠豎在眼睛前仔細打量的女孩立即縮回手,紅著一張小臉小聲咕噥道。
夫君什麼的最討厭了,為什麼每個人初見的人,都要提起長樂的夫君呢?孫公子是,這位方才見麵的伯娘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