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取些糕點來墊墊肚子,一會兒等阿雪練完劍一起吃吧。”見時辰尚早,君遷略一沉吟,還是搖了搖頭。

棠胭應了一聲,不放心君遷一個人在這,本想再叫個丫鬟來傳個話,卻被君遷一臉無奈地揮手打發走了——能不無奈嗎?自從她懷了孕,好像整個山莊上下都當她是一個脆弱的易碎品,走到哪都不放心。君遷並不喜歡這樣的“嗬護”,但又明白大家都是好心,到底還是不忍心拂了大家的好意。

糕點和茶很快就端了上了,君遷拿起一塊桂花糕,小小地咬了一口,隻覺得滿口都是桂花的甜香味,心情一下子就舒暢了不少,心滿意足地眯起了眼睛,正要端起茶喝一口,忽然一陣微風拂過,一眨眼的工夫,對麵的凳子上已經坐了一個黑衣的男人。

他就隻是這麼坐著,並不開口說話,君遷也懶得理他,隻當不知道,繼續專注地吃著手裏的桂花糕,一直到她吃完了一塊準備伸手去拿第二塊的時候,玉羅刹這才開了口——這幾日來玉羅刹給人的印象總是大呼小叫、脾氣暴躁,但這一次……他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得幾乎沒有半點情緒起伏。

但這樣的平淡反倒讓他顯得更加高深莫測了起來,好像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是那個真正的魔教教主。

“如果你是我,你就會知道,如果一個人到了我這種地位,是絕對沒有辦法管教自己的孩子的。”玉羅刹道,“為我生孩子的那個女人,在她生產的那一天就已經死了。假如一個孩子生下來就是西方魔教未來的教主,有沒有父母的管教,他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會不會願意這樣的人來繼承你的事業?”

君遷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後搖了搖頭。

玉羅刹似乎是淡淡地笑了起來:“既然你也同意我的看法,就該知道,所以我的孩子一出生,就不能是我的孩子。”

“錯,”君遷繼續搖頭,放下了杯子,“我搖頭不是因為認同你的看法、不願意這樣的人來繼承事業,而是因為——我覺得你錯了。”

玉羅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偏偏君遷還像是沒有察覺一般,直視著他那雙如同濃霧一般的眼睛,有些嘲諷的輕笑了一聲,一字一頓道:

“這些,不過都是你的借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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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明明沒有風,可君遷的話音剛落,卻好像一瞬間就起風了——君遷的發絲被風吹得微揚,連衣袖也似乎是開始動了起來,但地上的落葉卻還是安安靜靜地停留在原地,像是根本就沒有被風吹拂到一般。

君遷伸手將自己微亂的鬢發捋到耳後,運功護住自己的腹部,然後抬起頭來看向這股風的來源——玉羅刹漠然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冷冷道:

“是什麼讓你覺得……懷了西門吹雪的孩子,我就不會殺你?”

53 公道

喲,這是終於生氣發飆了?可西門吹雪都沒有生氣,他玉羅刹又憑什麼擺臉色耍脾氣?君遷挑了挑眉,嗤笑了一聲,淡淡道:

“玉教主太抬舉我了,我從來都沒有這麼覺得過,畢竟……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敢養的人,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風,一瞬間就吹得更厲害了。

“你在故意激我?”玉羅刹的聲音很冷——這種冷,和西門吹雪那種單純的清冷漠然不同,顯得更加邪氣和高深莫測。

君遷笑了笑,伸手又拿了一塊桂花糕,慢條斯理地吃著,動作優雅從容得完全就是一個大家閨秀,嘴裏吐出的話卻與她溫柔嫻靜的形象完全不同,沒有半點客氣:

“論功力,你無疑還在西門吹雪之上,但若以性命相搏,死的那個未必就是他;若你也用劍,那就絕不會是他的對手。你知不知道是為什麼?”

玉羅刹陰沉著一張臉沒有回答——事實上君遷也完全沒指望他能回答,隻是頓了頓後,便自顧自地把話接了下去:

“因為你不誠——你心中有垢,所以永遠也比不上西門吹雪。”

“你說到了你這樣的地位,是絕對沒有辦法管教孩子的,所以隻能將他送出去,這隻不過是個借口罷了——管教一個孩子需要多少時間?管教一個像西門吹雪這樣老成懂事的孩子又需要多少時間和心思?所有需要的一切,不過就是不經意間的言傳身教、耳濡目染罷了——而你,玉教主,”

君遷抬起頭看向對麵黑衣的男人,嘴角勾起的弧度帶著毫不遮掩的嘲諷,“說了那麼多,歸根結底,也不過就是給自己找一個借口,來掩蓋你不敢自己教孩子的事實罷了。你不敢教孩子,因為你怕教不好——說白了,就是你不敢承擔一個做父親的責任。那你現在又憑什麼厚著臉皮來認孩子?”

玉羅刹永遠都不會明白,父母的忽視和拋棄,對孩子來說究竟是多麼巨大的痛苦和傷害——穿越前,她就是這樣度過了一個人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所以她懂,所以她也無法想象,小時候的西門吹雪,是怎樣一個人寂寞地揮著劍、怎樣一點一點地變得孤僻和清冷——即便她覺得現在的西門吹雪也很好,可隻要一想起這些,她還是會覺得……心疼。

現在,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