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非見識淺陋之人。可是對於這個人,我做了他這麼久的枕邊人,卻仿佛從來都沒有看清過他。你說的不錯,他待我有情。隻是除此之外,我們可以說對他全無把握,完全信任這個人,其間的風險你我都不能估量。所以這樣的話你以後都不要再提。即便到萬不得已之時,我們最終也還是要依靠自己。”

如慕無話可說,隻是低頭思索。尚隱銘此人的確讓人難以捉摸,隻是他對傾閣的那份執著,她是看的明白的。有些話已經說出,但還有些話埋藏在心裏難以出口。如慕神色複雜地看著傾閣,這兩人皆為人中龍鳳,生來就能夠讓一些人死心塌地的敬仰追隨。他們彼此吸引的原因,原本就是因為他們彼此都不簡單,越是想知道就越被吸引,每每更了解一步就忍不住更加沉迷。

尚隱銘對傾閣如此,傾閣又何嚐不是?隻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何嚐看不出傾閣對待尚隱銘也已生了情意。她一直苦苦壓抑忽視,不願直麵承認,但是若真能停得住止得了,又如何能叫感情?她一直在旁看著這兩人的糾糾纏纏,擺不脫,放不掉,但終究就是到不了。她又能怎樣?盼隻盼終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吧。

尚隱銘出門素來不喜過多仆眾招搖拖累,多是隻帶之咎一人隨行。主仆二人離開尚府,一路策馬疾行,到了宮禁之地便策馬直由北門而入,守宮侍衛遠遠望見隻知尚相駕臨,忙開宮門迎候。兩人進了禁城便下了馬,由重華門直往上陽宮而去。

此時暮色將沉,夕陽西下,映著禁宮中的紅磚碧瓦,自是皇家的浩然威儀。尚隱銘身著銀青色官袍,烏帶束腰,玉冠籠發,唇邊還是從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閑步走在雕欄畫棟的宮道上,時而對麵前向他下跪行禮的宮侍婢女輕輕頷首,儀態安閑,絲毫不見平常官吏入宮時的緊張拘束,之咎跟在他身後也是不疾不徐。主從二人雖身處宮廷內苑,可旁人看來,倒像是在相府花園。廊後一些小宮娥遠遠地紅著臉偷看這名動瀛都的美男子,尚隱銘含笑不語,隻是一路直行。

回廊將盡之處,尚隱銘腳步微停,迎麵而來之人見到他也是一愣,慌忙站下,欲躬身行禮,尚隱銘伸手止住,然後笑道:“陳大人倒也算來得早。”

陳禹軒忙道:“近日吏部事少,下官也無他事,便先行進宮了。不想竟遇到尚相。”尚隱銘繼續前行,陳禹軒在一步之後緊隨。隻聽尚隱銘隱帶笑意道:“哦?陳大人竟無他事麼?我還早叫人備下厚禮,想著你這侍郎府什麼時候該辦喜事了。”尚隱銘本是想起那碧衣麗人有心調侃,誰料陳禹軒聽聞此言臉色竟變了。尚隱銘轉頭見他神色凝重隱有痛楚,心中不解,至道:“怎麼?可是那阿蘇姑娘又給你氣受了?”陳禹軒沒回答,隻是苦笑了一下。

看他這反應尚隱銘便知是猜對了八成了,不由得好笑。這世上還真是一物降一物,眼前這實心人如今那可是被那慧黠女子吃的死死的。轉念想起也不由得一樣苦笑,想當年放眼閱盡天下女子,無一入眼,何曾誰能想到自己如今也會為另一個女子魂牽夢縈?果真世事如雲煙,轉眼便是滄海桑田。

兩人各懷心事,都不再說話,一前一後地徐徐穿過回廊。忽然尚隱銘笑道:“嗬嗬……當真是無巧不成書。陳大人,你看看前麵是何人。”陳禹軒聞言抬頭,竟當場止步愣在原地。前方跟隨在曄王身邊的碧衣女子,不正是這些日子想見而始終見不到的人麼。一時間來不及想她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又為何會在曄王身邊。陳禹軒一時顧不了這許多,快步走上前去。

“阿蘇!”正在交談中的竹如素與姬寒嶺同時抬頭,隻見陳禹軒麵色急切迎麵走來。竹如素先是一驚,隨即立即低聲道:“等一會兒還請王爺配合。”姬寒嶺打量她的神色,心裏也明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