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抱拳道:“王爺不曾去過南苗,亦不知道下層百姓的苦處,那南苗地勢奇特,蛇蟲鼠蟻眾多,又擅長蠱毒,若是真用兵馬強攻,隻怕得不償失,絕非一兩月就能攻下的。我齊康士兵之中,北方兒郎占多數,在南苗那種潮濕之地,莫說瘴氣毒氣,就算是普通的濕疹也能讓人苦不堪言。所以,臣大膽以為,三江王不能攻南苗。”
齊暉帝背後的屏風忽然發出咚咚兩聲大踹,薛皓一驚,猛然垂下腦袋,齊暉帝回踹了屏風一下,那後麵的騷動才不甘不願的止住了。薛皓試探著道:“陛下,不如臣明日再來拜見?”目光實在沒忍住,偷偷往那屏風後麵瞧了一眼,恍惚覺得是個女子,心想不知是誰,竟然聖寵到了這個地步,為何朝堂之上竟然沒聽見什麼風聲?
齊暉帝卻仿佛來了興致,連連催促:“不不不,薛愛卿繼續說。”
薛皓就覺嗖的一下,一道目光像箭一樣刺在他身上,不禁全身不自在,卻不敢違逆:“臣鬥膽,聽說三江王前些年開始容許南苗百姓遷入三江城定居。我齊康與南苗蠻人不同,既要在我齊康定居,必然要登記造冊才是。”
旁邊謝子顴登時明白,轉動了手指上的扳指接了他的話:“定居三江城後,當然比以前的刀耕火種要富足得多,這幾年遷入的南苗人自然就會多起來,待老四按圖索驥,要拿下那些南苗蠻人豈非輕而易舉?這樣看來,不管金世昌是不是跟南苗有瓜葛,父皇要的不過是個機會,能讓南苗真正劃入我齊康版圖的機會罷了!”謝子顴說話毫不客氣,齊暉帝也不以為意:“老四是藩王,若沒有朕的令信,私自調兵便罪同謀逆,朕不想有什麼後顧之憂。不過,朕本來的打算,最多半月此事無論如何也該成了,老四……唉……”
薛皓笑到:“陛下英明,三江王仍舊年輕,又沒有調兵遣將的經驗,能高瞻遠矚於幾年之前就已謀劃此事,已經是難得了。”
謝子顴冷哼一聲:“不過是運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
薛皓被他一噎,登時說不出話來。
江七七抱著盤子坐在屏風後麵,將葡萄皮扔的到處都是,時不時的透過門縫偷看謝子安一眼,就見他背脊挺直,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了。雖然知道齊暉帝是故意的,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痛,抓起盤子就往齊暉帝的椅背上惡狠狠的敲了兩下。
嘩啦——
那盤子哪裏經得起她這麼敲,終於不堪重負的碎了一地,江七七呆愣愣的看著,臉頰微微有些泛紅,齊暉帝終於咳嗽了兩聲:“都退下吧,李德貴幫朕把老五叫進來。”
李德貴忍笑應是,末了,小心道:“要不要先打掃一下?”那屏風後麵立刻飛過來一塊碎瓷片。
撥雲見月
古往今來,任何人做事都少不了明麵上的光鮮,這不僅僅是給天下一個交代,更是自欺欺人的借口,而金氏此次謀逆打出來的口號便是“誅佞妃”!
已不用去探聽金世昌在軍中的表演,任何人都能想到江七七,哪怕她並未封妃。可是,自從江七七莫名其妙的出現以來,德妃被誅,齊暉帝遇刺,朝中官員變幻,就連大水都多發了兩遭!
若是以前沒人提出來,大家或許還不覺得,但是,金世昌既然要以此為借口,必然是大加宣揚、猜測、鼓動,直把江七七吹噓成了紅顏禍水紅粉骷髏,簡直是看一眼就罪孽深重,至於齊暉帝的大肆變革大刀闊斧乃至於年年都有的天災人禍,那是肯定都要一並歸在江七七頭上的!
其實江七七這種寵姬,對某些人來說該是求之不得的,畢竟皇帝心思變幻馬屁不好拍,那總得找那麼一個兩個來討好才是啊!可是,江七七這人,天性混球,一出山就被謝子安謝子燁還有齊暉帝這樣權勢滔天的人物捧在手裏疼著,雖然說實話她不過是個小村姑,可寵到現在自然看不上一般人的做低伏小了,於是,明裏暗裏哪怕過得再光鮮其實也得罪了不少人,這壞話一說,還是有人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