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夏日,書房裏的厚幔帳已經被拆了下來,掛上了薄的輕紗幔帳,屏風上繡著百鳥朝鳳,色彩絢麗,那仰著頭向著太陽的鳳凰,振翅欲飛,宛若能從屏風上展翅而出,光耀華屋。
長寧透過屏風,可以隱約看到後麵坐在椅子上的韋長庚和顧大美,她頓了一下才說道:“此事有關王爺安危,所以我才決定南下前去覲見皇上。現在長江以北幾乎都被皇上所占領,即使有些地方依然有所反抗,但那也並沒什麼要緊。我南下,身邊自是會帶一些人護衛我,不會出事,韋大人大可放心。除此,我讓兩人來,便是希望韋大人能夠擔負起潁州城中的事務,我也希望顧先生能隨我南下,可以為我出謀劃策。”
長寧並沒有說秦王到底遇到了什麼危險,韋長庚本想問,但之後又沒有問,隻得應下了長寧提出的事。
長寧又對韋長庚說了一些事情之後,就讓他離開了,房間裏隻剩下了長寧和顧大美。
長寧便也沒有了之前的那些顧忌,從椅子上起了身來,手中捏著團扇,慢慢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她手中的團扇輕輕挑起薄紗幔帳,走到了窗戶邊上去。
窗外的月亮映進皎潔光華,長寧一身素白紗衣,纖腰緊束,身姿高挑頎長又消瘦挺拔,烏發高挽,身上幾乎沒有佩飾,皎然秀致宛若亭亭玉竹。
顧大美已經年過不惑,見長寧站在窗口,眼神沉靜深邃,身姿曼妙魅惑之中自帶一種英氣和嫻雅飄逸的林下風度,顧大美這不是第一次看到長寧,卻也為此時此景的她的美所折服。
長寧怕熱,坐在屏風後更熱,但此時站在窗口也並不覺得好多少,她想,大約是她心中焦躁,所以無論如何都覺得炎熱。
她轉過身來,對顧大美說道:“有探子來報,齊王身邊的第一謀士解萬南下,應是要前往南朝國都西都,齊王知道王爺還有一個身份便是慕家慕昭,慕昭現在假意投奔劉昶做內應,齊王派解萬前去,很可能是要去向劉昶告密,想對王爺不利。所以,我想我必得南下去滁州見陛下。”
顧大美知道慕昭的雙重身份,此時聽了長寧這話,果真也憂慮起來,他沉思片刻後說道:“何不派刺客前去截殺了解萬。”
長寧道:“的確需要派刺客前去截殺解萬,但現在解萬的行蹤,我們的人並沒有掌握到,他身邊又有不少高手,隻怕很難截殺到他。所以,這隻能算一種法子,而不能全然寄希望於截殺。我想,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讓皇上加緊渡江,配合王爺,攻下西都,這才是解決此事的根本辦法。”
顧大美道:“如此陽謀,即使齊王想要背後使絆子,怕也是不行的。隻是,現在北朝大軍才剛攻下長江以北,長江天塹相隔,想要渡江,怕是不易。”
長寧歎了口氣,說道:“現在是夏季,水量豐沛,想要渡江,的確不易,但總是有辦法的。總不能等到冬季水小之時再渡江攻打西都,到時候,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數,王爺在南朝多一日,便多一日危險。”
顧大美自是讚同長寧的話的,但道:“但要皇上強渡長江,怕是不易,即使強渡,怕是也會很不容易,不知會損失多少將士的性命。”
長寧說道:“既然當年曹操就能使用鐵索連接戰船,皇上當也能,以戰船輔以浮橋,便有渡河的可能。劉昶到時定會截擊北朝渡河的兵馬和船隻,不過,那時隻要配合得當,王爺臨時而反,讓劉昶措手不及,便可以為北朝渡江爭取時間。我想,這應該是可行的。明天,我便會安排人去截殺解萬,先生則做下準備,隨我一道前往滁州城。”
顧大美自是馬上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