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芪橓也會出去打打工，不是很主動，感覺當家教簡直是在浪費寶貴的生命。
隔壁的胡妹妹，哦，抱歉，是胡姝妹，胡妹妹是大家背地裏叫的。話說胡妹妹每天起早貪黑地學習，熄燈後，還要惴惴地在被窩裏打開充電燈，為第二天的家教備課。第二天，坐1個多小時的公車去給一初中小破孩補習2小時數學，賺取每小時15塊的補課費，然後再坐1個多小時的公車回學校。
據說現在家教市場不景氣，供大於求。新華書店門前那一排排舉著“家教”牌子的都是些什麼人啊？大學生啊。大學生都是什麼人啊？都是多多少少有點腦子的人。於是，麵對家教市場激烈的競爭，聰明的大學生們紛紛打起價格戰。哎，阿姨，他不是要30嗎？我要20啊，您不是找教數學的嗎？他學物理的，我正好學數學的，您看，20怎麼樣？
殘酷的競爭，殘酷的大學生。
芪橓趴在課桌上，聽胡妹妹講家教市場殘酷的競爭過程。末了，胡妹妹歎口氣，“芪橓，你說我找份工作容易嗎？”
聽得發困，芪橓打個嗬氣，懶懶地問，“你父母下崗了？”
胡妹妹，一愣，不知道芪橓為什麼問自己這個。
“沒有。”
“你有弟弟妹妹？”
“沒有。”
“你家最近有紅白喜事？”
“……”胡妹妹暈了，“芪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在那兒挖好陷阱等著我跳。”
“哦，蠻聰明的孩子怎麼總辦傻事兒呢。” 芪橓伸手摸摸胡妹妹的頭。
“什麼意思。”
“父母都有工作，說明你家有經濟來源。沒有弟弟妹妹，說明除了你，你父母不需要再負擔什麼。當然，如果你上麵有哥哥姐姐，你家的收入就更多了。最後，沒有紅白喜事，說明你家最近沒啥需要花錢的地方。你看，你家既不缺錢，也沒什麼地方需要花錢，你還瞎折騰什麼呢。有那份多餘的精力，花在學業上，說不定能撈個獎學金玩玩——這個收入可算是意外之財，不比你當家教輕鬆多了？就算沒撈到獎學金，開開心心地玩個四年，權當燃燒少女時期最後的熱情了，以後出了社會，哪兒還有這麼好的機會讓你毫無忌憚地胡鬧。” 芪橓知道自己總是理智大於感性，有時候似乎有點兒不近人情。
胡妹妹想想，覺得也有道理，“可是，大家都是這麼做的啊。”
芪橓也知道，班裏80%的人都在盲目地跟隨這種扭曲的潮流。
芪橓撇嘴笑著，胡妹妹卻將其看作了嘲笑。
“芪橓，你總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看不起我們這些庸俗的人。知道嗎，你的清高，你的驕傲，你的滿不在乎，在我們看來才是真正的庸俗。你不去做家教，是因為你承受不了被雇主挑剔的屈辱。你很輕易地將自己劃在不做家教的20%裏，那特殊的20%可是你這種人能攀比的？他們都是些什麼人？警察局長的公子，大學教授的兒子，暴發戶的女兒，保險公司總經理的千金。你看看你，你是什麼人？你父母不過是……”
義憤填膺地說到芪橓的父母，胡妹妹發現自己竟不知道芪橓家人的任何信息，一時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
“你說得沒錯，不過，你今天來找我應該不是想和我討論門第問題吧。”
芪橓不溫不火的態度，讓激情浪尖上的胡妹妹一時轉換不過來，半晌，才悶悶地說：“原來有事兒的，現在沒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