芪橓打著哈哈。
“沒去國外讀研究生不後悔?”小傻突然認真起來。
“後悔。”芪橓摩娑著手中的咖啡杯,“有些事永遠不會如我們想象般水到渠成。”
小傻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感慨道:“別人是有水無渠,你是有渠無水。不知道你是好命,還是苦命。”
“哈哈,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你當你孟子啊。”
“當然不是。孟子這話是說給別人聽的,他自己都不見得做得到。而我呢,卻在實實在在地苦吾心誌,勞己筋骨……你說說,古代的文人多虛偽吧。”
“別總那麼滄桑,弄得我像和你有代溝似的。錢不夠,想辦法湊湊,天無絕人之路嘛。”
“天沒絕我啊。”芪橓玩味地笑著,“老天賜我分分秒秒地衰老,年紀一大,怎麼理想啊,憧憬啊,統統都不用想了,隻想怎麼踏踏實實地過好現在就ok了。”
“……真想把你拉到我班學生麵前給他們上堂生活哲學課,不折磨死他們也得傷個半殘。”
“哈哈,過獎,過獎。”芪橓發覺自己搞壞了氣氛,便不再說下去了。
塞了一肚子的糕點咖啡,芪橓和小傻準時去赴大傻的約會。
雖然請客的是大傻,地點卻是小傻選的。
坐在出租車裏,兩人遠遠地看見大傻高高的個子矗立在寒風裏,縮著脖子打電話。
“猜他打給誰?”小傻一臉壞笑。
“你唄。”芪橓從錢包裏拿出人民幣,遞給司機。
“嘿嘿,這回你可錯了。”小傻晃晃手裏安靜的手機,雖然在笑,卻有些寞落,頭一偏,“這孩子,典型的有了媳婦忘了娘。”
芪橓想起以前那些純真的日子,好像大傻每次都是先打電話給小傻的,霎時明白了小傻此時寂寞的心情。
“別把自己整得跟個大媽似的,快下車。”
芪橓推小傻下車,一抬眼,看見頭上高高懸著個大螃蟹,張牙舞爪地舉著“辣蟹居”三個猩紅大字。
小傻對芪橓擠擠眼睛,一臉壞笑,芪橓突然明白過來小傻為什麼選在這裏——大傻怕辣。
“你倆每次見麵,沒有一次不火星撞地球的。”芪橓寵溺地揉揉小傻的頭。
“大傻這個鐵公雞難得出血一次,不抓住機會好好砸他一頓,下一回不一定什麼時候呢。”小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大傻一轉身,正對上芪橓兩人,小傻一個飛撲上前,做勢來個法式擁抱,芪橓見怪不怪地看他們胡鬧,不想大傻突然看向芪橓身後,往左邊退了一步,小傻撲了個空,愣了一下,隨即不依不饒地轉身再撲。
芪橓有些奇怪,這幾乎是三人見麵時必定上演的畫麵,今天大傻怎麼躲了?
順著大傻別扭的目光,芪橓回頭,看見有過一麵之緣的大傻媳婦正四處張望地找著集合地點。
芪橓趕緊出手拽住撲得高興的小傻,小傻回過頭,看見正款款走來的女孩,站在台階上低頭問芪橓:“就是她?”
芪橓點點頭,“收斂點兒吧。”
“嘿嘿,放心,我心裏有數。”
突然,小傻美目精光一閃,芪橓知道大事不妙,還沒來得及阻止,小傻轉身一個飛撲奔向大傻。
“老公~~~”
“曲劍。”
伴著小傻那句甜膩的“老公”,身後有人喚著大傻的名字。
大傻躲不過撲向自己的小傻,臉色刷白,驚慌地看向芪橓身後。
就在小傻拉著長音即將撲入大傻懷中的瞬間,芪橓兩步竄上台階,小傻配合地一轉身,撲入芪橓懷中,就著順滑的發絲在芪橓肩上蹭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