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我很想我娘,但她卻隻能在大娘允許的時候來見我。每次見我,她從來不哭,隻是笑著問我學了什麼,然後告訴我,什麼苦都要吃下去,這樣我才有出頭之日。”
“我爹整日忙著朝廷的事,把教兩個女兒的事都交給了大娘。等他發現我已經不再像當初的模樣時,他也著了急。可是,他給我請了大夫,卻不敢讓別人知道我是誰。大夫看不出我身體有什麼異樣,十分奇怪,多了幾次之後,他就不再請大夫,怕別人起疑心。”
“這已是近四年前的事,那時我娘漸而絕望,便躲在府裏帶發修行一心求佛,希望我能回複容貌。而大娘這時便想起了讓棲桐代我的法子。她把這方法一說後,我娘哭得死去活來,但我爹卻站在了大娘的那一邊。我的樣子已無法恢複,這是救晏家的唯一的方法。”
“你知道嗎,我爹說,隻有這樣才可以救我們全家人幸免於難。”
“可是我娘知道後,便發了瘋,一心想著讓人傳信給太子傾。可是這怎麼可能?我娘被嚴加看管起來,我也一樣。”
“我知道大娘對我娘恨之入骨,即使我爹並不常見我娘,她也從不拿正眼看她。因為知道這些,所以我對大娘從來恭恭敬敬不敢惹她半點不快。但我知道,如果這件事不答應她的話,她一定會借機害死我娘的,我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她那種憎恨的目光,可以聽到她在磨牙的聲音。”
“我不想讓大娘如願,可是我又不能改變自己容貌正在變醜的事實,這個時候,棲桐說,隻要我答應讓位給她,她可保我和我娘性命無攸。”
“對,就在我最受煎熬的時候棲桐說了這個話,所以我同意了。”
“我同意了,我娘就真瘋了。我們回到了小院,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可是我娘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樣子,她整日念經打坐,對我也是有一眼沒一眼。我知道她怪我,可是我無數次在夜裏聽到她的哭聲,我又知道她也在怨自己。”
“她一生不得誌不如願,原本隻希望我這個女兒不要像她一樣矮於他人簷下,她想盡辦法讓我攀高枝,自己寧願長伴青燈,可是到頭來還是空空一場。”
“我娘這麼多年來一直忍性不和大娘有直麵來往。我娘越是如此,我知道大娘就越是覺得如梗在喉,我便越是低聲下氣。這麼多年了,一直是這樣過來的。我變得不相信人,不說話,不會笑。我娘時瘋時顛,為了不讓大娘有借口害她,我隻有一而再的順從。一直到後來大婚將至。”
“可是,她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要自殺?我真不孝,在那個時候拋下她,她一定是知道我逃走了,她什麼都沒有了,所以就自殺了;或者就是知道如果她還在,大娘一定會拿她來要挾我,所以自殺了;更或者,她知道自己要見棲桐,所以壓根就沒打算活……”
“我到底……算是什麼女兒?”
這些話,很長很長,斷斷續續,有些淩亂。
這些話,是說給夙命聽的。
說完這些話後,流光已又是滿臉淚水。
她知道自己是個最愛哭的人。
“我要回去。你知道嗎?夙命!”說這話的時候,流光的心像被狠狠地揪起,痛及全身。她透過模糊的淚眼看夙命,夙命的麵目便也是模糊的。她使勁地擦拭著自己的眼睛,想能夠更清楚地看清夙命,可是越擦淚水越是滾出地越多,她根本控製不住。
“我就是爬也要爬回去。我沒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