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就像從水裏撈出來的流光,夙命立即上去捉住她的雙手。
流光的手是顫唞的,她喘著氣無力地抬眼,見是夙命,便死咬住唇哭起來。
這,才是傷心的淚吧。
焰池曾在宏國見過流光哭,也明白了不是美人哭起來也是一樣令人憐惜的。可是流光在小姐麵前,完全與剛剛不同。明明連小小的下巴都因為難受而在抖動,明明呼吸也越來越沉重,但就是偏偏不再哭出聲來。
可是流光這樣無聲的哭著,如珍珠般的淚水仍是大顆大顆地滾著,它跌在床沿木上碎裂開來,竟令人油生絕望……
“哭出來。”夙命一手捉住流光,一手去捏她的下巴。
流光輕溢出一聲悲泣,索性閉起眼來。
太難看了,痛哭流涕的自己太難看了。流光掙不脫夙命的手,在飽受煎熬中,卻驚覺夙命將手指塞進自己的手掌中,輕輕地來回劃起來……
這是……
流光猛然睜眸,見夙命正朝自己微微笑著。
那笑,總是一種力量,是一種可以讓人依附的存在。
痕三四 涅槃(一)
聽說,有一種叫鳳凰的神鳥,每五百年集香木自焚一次,謂之涅槃。
涅槃後的鳳凰,是重生,不再死,即是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流光也聽過這個神話,她自不敢比擬鳳凰,但現在這浴火般的感覺想也相差不遠了。
痛得幾乎就要背過氣去了,恨不得誰澆她一盆冰水,熄了這火焰。
就在頭發都要燒著了,最痛苦的時候,夙命來了,她握著自己的手,手指在自己掌中輕輕劃著……
這是……
是在“舞起村”中夙命入定後自己做過的事情。
輕輕在她的掌中無意識地打著圈圈,順著她的每根手指一一劃過,甚至還曾讓自己的手與她交叉相握……
夙命眼下正將流光偷偷做過的事兒一件一件地重複著,當夙命最後將五指與流光交握時,流光頓時呆了。
幾乎真的忘了身上的疼痛,她呆呆地看著夙命,許多問題瘋了一般在心中湧上,可她張張嘴,卻一個也沒有問出來。
她又昏過去了。
這已是她與夙命相處以來的第二次昏倒。
不過上次她隻是沉沉地睡了一覺,而這一回,則是陷入胡亂的昏迷中……
人是倒下去了,但疼痛依然在,眼睛是半合的,眼神失去光采。身體也和剛才一樣,無意識地掙紮著,總是想從夙命的手中抽出來往自己身上抓去。
既使是昏迷中也仍然痛苦不減,這讓夙命將眉攢緊。她一手把住流光腕間的脈搏,另一手從袖籠裏拈出一張符來,她剛催動咒語要將符貼到流光的額上去,便被焰池猛地搶掉了那張符。
“焰池……”夙命厲聲喝她,“拿過來。”
“小姐,你要幹什麼?”焰池看著手裏的符紙,不可置信地問道。
“她要用轉移咒。”鳳城從焰池身後走出來,冷冷地說道,“她要把流光受的苦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焰池把符紙攥地緊緊的,退站到鳳城的身旁:“我當然知道這是轉移咒用的,可是這是流光的劫,她得要自己受,小姐為何要替她。何況這種咒除非是皇帝有難才可用,是禁忌咒,小姐,你瘋啦?”
夙命閉了下眼,放開流光站起身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焰池,給我。”
焰池咬著牙,鳳城伸手將她擋在身後:“小姐,你不是在幫她,是在害她。”
“對對對。”焰池連忙點頭。
鳳城拿過符,將它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