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娘娘,可是……不必了。”流光慘淡地笑道,“除了皇後娘娘您,我不願任何一人知道。即使我爹他……也不知道!”
“你……”皇後終於問道,“想要我如何?”
流光這才抬頭苦苦哀求道:“我不願意淒慘而死,寧願娘娘賜我一個痛快。”
“什麼?”皇後又是一聲驚呼。
今天……實在出乎於她的想象。
原本她對流光的話還有幾分懷疑,認為她是以弱相示,求得原諒,可是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麼,她是當真有要死的決心與準備?
這……真叫她疑惑了!
而這時,流光又道:“能死在娘娘手裏,太子身邊,也是……兒臣的幸福!”流光恭恭敬敬地低下頭去,鄭重地磕了三個頭,然後臉上果然浮起類似幸福的笑容,“請……母後成全。”
皇後站起身來,在室內來回走了幾步,才踱到她的跟前,將她攙起來道:“你是太子的妃子,我的兒媳,我怎下得這個手?流光……你可真是為難我。”
“我不在後,”流光哽咽道,“還望娘娘為太子找一個配得上他的女子做太子妃,我……也無憾了。”
皇後聞言倒是有些心虛,她原本確有除她之心,可是現在……
“你真的不願嚐試醫治,寧願赴死,放棄太子妃之位?”
“我不願太子日後隻記得形如枯槁,流血而死的晏流光。”流光的眼眸中滾下淚來,她語氣已是十分寂寥,“我寧願他記得的晏流光,永遠是當初小院中的那個我。”
“你倒是個癡情種!”皇後不由歎道,“你先下去吧,容我想想。”
“望母後一定要成全兒臣!”流光再三央求道,一時情切,倒是急喘起來,一臉彤色,豔似丹霞。
可是,可惜,是晚霞不是朝霞!
“你且安心,”皇後替她拍拍背,“就算真要如此,那也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流光這才點頭,無力應道:“那兒臣就先走了……”
“等等,我看你這模樣讓太子見到也是要起疑的,不如我讓人先送你出宮回你來的地方去,至於皇上和太子他們,我會替你說明的。”
“謝母後,”流光輕拂長袖,緩緩行禮,然後突而遲疑道,“那我爹他們……”
“罷了,”皇後揮手道,“你已經如此,我就不再追究了!”
“啊!”流光驚喜萬分,“謝娘娘恩典,謝娘娘恩典!”語畢不由喜極而泣。
待流光走後,皇後隻得徒然歎息,果然人算不如天算,紅顏隻有命薄!
她若真沒有幾日可活,倒也是成全了自己的心事!隻是對這樣的女子,一時還真有了惻隱之心。
按下皇後仔細思量不講,單提流光,乘轎回到晏家西院裏。
西院裏依然十分安靜,所以遠遠便可聽到木魚聲,聲聲入耳。
流光站在靈堂前一手撫門,側耳傾聽。那木魚之聲頻頻卻沉穩,使人聽了也不由靜下心來。
流光深吸一口氣,緩緩將門推開。
日光隨著門縫灑入室內,正罩著夙命的身影,流光不禁癡然。
“就回來了?”夙命回頭,有些意外。
“嗯。”流光低聲應道。
隻這一聲,夙命便聽出無限的疲憊來。她起身,對流光身後站立的侍女道:“天兒太熱,你們去給娘娘準備一些涼茶。”
侍女們禮貌而有致地離開,流光返身關門,然後找了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
夙命拿著木魚走到茶幾一側的另一把椅子前也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