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把這晚秋襯托得越發淒涼。毋青竹又將那件披風裹上,薔薇不免疑惑,便問:“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兒?”

“你去把那東洋綠茶勻出半斤來,我給黃昭儀送去……”

毋青竹到靜蓉院的時候,黃昭儀正低聲抽泣,一旁的喜兒不住的安慰。毋青竹走過去,從袖裏掏出一方月白綢緞手帕,親自替黃昭儀擦拭眼角的淚水,口裏說:“妹妹如今還不將息一些?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對自己不好,對孩子也不好。”

黃昭儀隻是不語,全然沒有當初那樣的飛揚跋扈了,猶如一個受傷的小鹿,俯在毋青竹肩頭“嚶嚶”的哭泣。毋青竹拍著黃昭儀的後背,又向喜兒說:“快去打些水來,給你家娘娘洗麵。”

喜兒答應著去了,很快便用一個鐵質盆打來了半盆溫水,毋青竹心想以往那些鑲嵌著寶石、黃金的麵盆,黃昭儀尚且還不如意,真不知道,如今這樣的生活狀況,她是如何適應的。

毋青竹親自挽起衣袖,拿起架子上的一方毛巾,一見她要親自為黃昭儀洗臉,喜兒、薔薇、黃昭儀都連聲說:“娘娘,這如何使得?”毋青竹隻笑了笑,便把那毛巾放到盆裏浸濕後,撈起來,使勁兒擰了兩下,黃昭儀哽咽著說:“現在整個皇宮,也隻有娘娘對我好了。”

毋青竹把毛巾遞到黃昭儀手上,柔聲說:“人生有起有伏,你也不必介懷。”

“娘娘深夜還親自來探視,我以前對你……”

第六章 吹徹寒江月影曲…

“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喜兒,你家娘娘現在的膳食如何?”①①

黃昭儀忙說:“倒多謝娘娘記掛著,喜兒每日侍候得很周到,雖比不上以前我在華蓉院的小廚房,但也可吃得。”

毋青竹喊了一聲:“薔薇”薔薇會意,忙把銀票從袖裏拿出來,雙手奉給毋青竹。毋青竹接過來,塞到黃昭儀手裏,黃昭儀一麵推卻,一麵說:“娘娘,您上次給喜兒的我們還沒有用完,還是您收著!”黃昭儀再三不肯接受,倒是後來薔薇和喜兒勸了好一陣,她才收了。毋青竹和她閑話了一陣才離開。路過北苑的時候,見裏麵還有隱隱的燈光,毋青竹便說:“柳妃想是還沒有入睡,我去看看她,你也累了,先回去歇著。”

進了北苑,迎著燈光,可以看到那株海棠上結出的累累果實。如煙正替柳妃輕輕的垂著後背。見她來了,柳妃忙起身相迎。如煙笑問:“沒有聽有人去開門,娘娘怎麼進來了?”

毋青竹用手指頭在如煙的眉心中間一戳,笑說:“你這丫頭,如今也糊塗了,院門還未上鎖,也不查看。”

柳妃說:“娘娘,這倒也不怪她,那原本是嬤嬤們的差事。”

說話間,那一個小宮女已經奉了茶點來,毋青竹笑向柳妃道:“妹妹(內廷規矩,皇後即便年紀小於別的妃嬪,仍可稱別的妃嬪為妹妹)是成心讓我今晚不睡了。”

柳妃笑道:“那敢情好,我也難以入睡,你來陪我說說話倒好。”

毋青竹把那白色琉璃茶碗端起,閉上眼睛聞了聞,隻覺芳香撲鼻,便問:“這是什麼茶?”

柳妃說:“這原本不是什麼好茶,叫做雜梅,是果茶。”

毋青竹喝了一小口,一種水果的酸甜味道充斥在舌尖。柳妃問:“娘娘覺得怎麼樣?”

“很好,宮裏新進了這茶,我如何不知?”

“這哪裏是宮裏的茶,這是如煙探親時,帶回來的,我嚐了嚐,味道甚好。”忽然一陣琴聲傳來,曲名叫做寒江月影,是韓王所作,其曲調婉轉空靈,當年在國都盛極一時。

一聽這曲子,柳妃笑道:“這曲子我也會,不過眾人皆以琴獨奏,我前番和徐賢妃琴簫合奏,竟然更好。”

“既是這樣,妹妹何不以蕭合演?我雖說不善音律,但也倒能聽出好歹來。”

柳妃忙說好,便叫如煙取了一支通體翠綠的玉簫來,一曲未終,徐賢妃帶著兩個宮女香雲和織錦兩個宮女進來了。如煙正欲稟報,徐賢妃忙像她擺了擺手。一曲終了,徐賢妃方向毋青竹請安,又向柳妃道:“姐姐好興致,我才將要歇息,一聽這寒江月夜,睡意全無,索性過來看看。”

柳妃笑道:“你如何知曲子是我所奏?”

第六章 吹徹寒江月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