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皇上,我不愛。愛則淪陷,不愛就灑脫多了。他是皇上也好,是玉皇大帝也好,在撒寧兒心中都不過是一個不愛的男人。”香香凝望著窗外的夜色,緩緩說道。

“愛則淪陷……”靜妃喃喃重複著她的話,眼神中是落寞。沒錯,她是個女人,但不是好人。康熙曾經是對她好過的,難道對一個個搶走自己愛人的女人,她不可以恨?她必須包容?她想要回一顆心,就非得歹毒?

她真的很想做一個好人。可是她恨,她恨那些女人,是她搶走了自己的幸福不是嗎?為什麼她不可以恨?是這些女人毀了她應有的幸福。

夜已深,月高懸。兩個命運相同卻心境不一的女人各自對著天邊的冷月想著自己的心事。

……

(坤寧宮)

芳兒蹲坐在花園裏麵,抬頭看著月亮,心裏生出一些不安。回頭看了看坤寧宮,那裏一樣燈火通明,她卻感覺自己仿佛遊離於世界之外,和一切都沒有了關係。她無聊地拔著草,想著屬於自己的那個遙遠的地方。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裏?”一個清朗地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你啊。你可以在後宮隨意走動的嗎?你就不怕你那個皇帝老板炒你魷魚?”芳兒沒好氣地說。

“啊?”

“跟你說也不明白,笨得要死!”芳兒將草丟在地上。

“這些花草招惹你了?怎麼說我也是一等侍衛,你一個小爆女不行禮也就算了,還這麼囂張?”容若在她身邊坐下來。

“怎麼,心情不好?”他微笑著拿出短笛輕吹。芳兒托著腦袋斜看著他。一曲《長相思》,婉轉悠揚。

“你有喜歡的人嗎?”芳兒喃喃問道。容若放下笛子,看了眼芳兒。

“或許吧,她並不知道。”

“如果你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你不懂,你怎麼辦?但是其他人懂啊!”她苦惱道。

“她喜歡的東西我還真不懂。”容若自嘲地笑了笑。

“愛一個人是要犧牲的,為他改變也是愛的一部分。你不懂,可以學,重要的是你愛的人開心。”容若喃喃道,像是對自己說又是對芳兒說。

“好深奧哦。”芳兒皺眉道。

“問題是他喜歡的東西都很有難度。不行,我不能這麼快放棄的!容若,你教我做詞寫詩好不好?”

“啊……”容若看著她,實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那個人,會是誰……

“求求你了!”芳兒拽著容若地胳膊搖晃著。

……

“詞全以調為主,調全以字之音為主。音有平仄,多必不可移者,間有可移者。仄有上去入,多可移者,間有必不可移者。倘必不可移者,任意出入,則歌時有棘喉澀舌之病。故宋時一調,多至數十人,如出一吻。今人既不解歌,而詞家染指,不過小令中調,尚多以律詩手為之,不知孰為音,孰為調,何怪乎詞之亡已。”

芳兒撐著頭,打著瞌睡。容若的聲音若有似無地在她耳朵邊響起。她算是好學了吧,讓容若來教她古文。哎,赫舍裏怎麼不留點大文豪的特質給她。女子無才便是德,那麼香香這個風塵女子便算是最無德了。

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開始嫉妒香香了。她嫉妒香香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有才學,嫉妒康熙欣賞香香,嫉妒是不是代表她變壞了?芳兒皺眉想著。

“遇事命意,意忌庸、忌陋、忌襲。立意命句,句忌腐、忌澀、忌晦。意卓矣,而束之以音。屈意以就音,而意能自達者,鮮矣。句奇矣,而攝之以調,屈句以就調,而句能自振者,鮮矣。此詞之所以難也。”

容若看了看眯著眼睛睡著了的芳兒,笑了笑。這女人明明對這些沒有興趣,還死纏著要他教。那個人,真的那麼重要嗎?他仔細地端詳著芳兒,她鼻子凍得通紅,迷糊的睡著。身上單薄的衣服在風中鼓動。

芳兒正睡得高興,發覺身後有響動。一回頭,原來是容若,他將披風解下,給她蓋上。

“我們講到哪了?”芳兒驚醒。

“詞中對句,須是難處,莫認為襯句。正唯五言對句、七言對句,使聽著不作對疑,尤妙,此即重疊對也。你好像沒有興趣。”容若回答道。

“你也為你喜歡的人改變嗎?”芳兒瞪著大眼睛,期待地看著容若。

“我已經改變了,我違反規定陪她深夜在後宮聊天已經是死罪了。”容若自言自語道。

“什麼?”

“哦,沒什麼!時間不早了,皇上批完奏折要去乾清宮上朝了。我也要過去了!”容若不敢看芳兒,一溜著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