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太師問罪(1 / 1)

走在前方的男子四十左右,身著暗青色錦袍,雖已人至中年,卻依然能夠看出年輕時的英俊,這便是安太後的一母同胞的兄長,穆如寒的舅舅太師安行遠。

隻是此時安行遠眼底青黑,似是一夜未睡,麵上也不似以往的意氣風發,而是有些陰沉。

雲氏溫婉端莊的跟在後麵,眸底是掩飾不住的焦急,目光不時繞過安行遠望向床邊,似是在為安錦笙擔憂。

安錦笙銳利的雙眼,透過煙紫色幔帳看向最前麵的男人,眸底不自覺滑過一絲恨意,可很快又掩飾起來。抬手撩開幔帳,狀似虛弱的對安行遠喚了一聲:“父親”。

“嗯。”安行遠沉著臉應了聲,看到安錦笙蒼白的麵色,腦海裏不由想起長女錦瑟慘白無比的臉。耳邊又回響起昨夜回府後,下人們的聲聲議論,不禁沉下臉冷聲說道:“你倒是頗有閑情逸致,昨日你長姐小產,竟還有心情去園子裏賞梅!”

聞言,屋子裏的人除了安錦笙均紛紛變了臉,安行遠此話便是擺明了說安錦笙在長姐小產之際,非但沒有半點同情傷心之舉,反而心情頗好的去園裏賞花。

這事若是被錦妃娘娘知曉,安錦笙怕是要挨罰了。

雲氏站在安行遠的身後可謂是大氣也不敢出,知道老爺這是聽了蘇氏的話後,來找笙娘問罪了,不禁一臉擔憂的盯著安錦笙。

安錦笙麵色不變,隻是垂著頭任由安行遠刀子一般的目光從頭頂劃過,而後淡淡開口:

“父親,我去園子裏並非是為了賞梅,而是放燈祈福。”

“你放燈祈什麼福?你肯給老夫安生的呆在房裏,便是老夫最大的欣慰了!”安行遠冷哼,心中才不會相信她會真的去祈什麼福,她與錦瑟素來不和,必然是在得知錦瑟小產後幸災樂禍去了。

安行遠對於這個庶女並無半分疼愛,若非是她運氣好抽中了那支命簽,自己也不會在一個庶女身上多費心思,以至於多次縱容導致她越來越刁蠻任性。甚至屢屢頂撞自己,總是惹是生非,惹得全府上下雞犬不寧,偏偏看在太後的麵上,自己又不能拿她如何。

“此言差矣。”安錦笙不讚成的搖了搖頭,見安行遠冷冷盯著自己,便接著說道:

“父親,我雖與長姐不和,可她畢竟也是我的姐姐,腹中的孩子若是沒有失去,將來生下後也是要喚我一聲姨母。”

“稚子無辜,長姐小產失去孩子,我也很難過。所以我才會冒寒前往池邊放燈,為長姐和那個沒有緣分的侄子祈福,希望那個孩子一路走好,也希望長姐能早日康複,獲得恩寵後再一舉得子。”

見安行遠麵色緩和,眼底帶著滿意之色,便知自己的話已經令他聽了進去,於是安錦笙繼續又道:

“可能我和長姐的關係一直不好,又因為池塘在後花園裏,所以我去祈福便被府中下人認為是賞梅,從而傳到了父親您的耳中。”

安錦笙並未向以往那般告狀是誰誤傳流言,隻是很平靜的為自己去花園作出解釋,甚至沒有說自己為什麼會落水,可這些話聽在安行遠的耳裏,卻十分清晰的述說明白了一切。

安錦笙是為了給長姐還有小產了的孩子祈福,才去了後花園的池塘邊放燈,結果不小心落入了水中。加之她與安錦瑟關係向來不和,因此府中下人便傳謠她是因為長姐小產,然後去園中賞花,最後咎由自取的跌入池塘受了寒。

而這些傳謠的下人,無異於便是大夫人的那邊了,因為自己回來後便是聽了蘇氏身邊下人的話,才會以為錦笙去花園是幸災樂禍。

錦瑟和蘇氏因為命簽一事,一直對錦笙耿耿於懷。

也因此錦瑟和錦笙從小關係便勢成水火,而蘇氏和雲氏也時常針尖對麥芒,十幾年來關係一日不如一日,挑撥離間這些事也是常有。

安行遠昨日被錦瑟小產之事弄的無力思考,加之對這個庶女一向無多少喜愛之情,便聽信了他人的話。如今聽明白了這一切,麵色不由變的有些鐵青,看了眼安錦笙蒼白的容顏,語氣不由稍稍緩了緩,說道:

“你有心了,隻是以後放燈祈福這些事就不要做了,這幾日一直下雪,外麵天寒路滑,若非昨日周圍的下人及時趕來救起了你,你怕是都見不到今日的太陽了。”

“父親教訓的是,女兒日後一定謹記於心。”安錦笙垂下頭乖巧應道。

見狀,安行遠的眸底不禁滑過一絲訝異,這個向來與自己說不過三句話便要爭吵起來的女兒,今日怎會如此乖巧?不僅如此,而且言辭條理清晰,不爭不吵,安靜本分。

尤其是竟然還會為素來不和的長姐祈福,這是怎麼就突然間轉了性子?還是說落水後就變的懂事了?

雲氏也神情詫異,沒想到向來驕縱任性的女兒竟會為自己辯解,而不是胡攪蠻纏讓老爺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