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壞了,你明天找人修一下吧。”
他嗯了一聲,腦袋歪在我的懷裏,睡著了。
最近又是搬家,又是忙著裝修新診所,可能是累壞了。
每次瑛裏睡覺的時候,我總會呆在他身邊,看著他。
他的睫毛,很長,很翹。
嘴唇軟而溫暖,殘留著葡萄酒香。
他睡覺很少有鼾聲。
怕他會冷著,我起身想去房裏給他拿薄毯。
剛一動,瑛裏便醒了,眨著眼睛,看我,手卻按著我,不讓我動。
“別亂動,老老實實呆著。”
我望著挺孩子氣的瑛裏,嘴唇抿了抿,“我的體溫太冷,會連累你生病的。”
他說他不在乎,反正他是醫生。
“可是……”
我的話,被瑛裏給堵了,“閉嘴,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縫了你的嘴。”
瑛裏很受女人青睞,卻修不成正果,多半是和他的壞脾氣有關。
那個夏季的午後,瑛裏睡著我的身旁,不許我動半步。
偶爾,可以聽到夢意從瑛裏的嘴邊溢出來。
他在叫我的名字。
窗外的蟬聲,一直在我的耳朵裏叫個不停。
看著藍色天空,慢慢地變成紅色。
試著去戳瑛裏熟睡的臉,他沒有醒。我起身,盡量不讓他發覺。
他睡得很死,直到我離開,他依舊沒有醒。
桌上的花茶已經涼透了,倒了一杯,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
天色不早,我去廚房準備晚飯。
擇菜,洗菜,淘米,燒水。
廚房裏的活兒,以及家務事,瑛裏都不擅長。
在我們沒有遇見的時候,關於吃飯問題,他說自己要不啃麵包,要不去外麵吃,反正他從不進廚房。
他喜歡吃肉,特別是紅燒肉。
我說他年紀大了,攝取太多的膽固醇,會得老人病。
瑛裏不聽,拿著油呼呼的鍋鏟子敲我的腦袋。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瑛裏會回到以前懶人的生活,還是會自己動手呢?
廚房的窗外,正好對著鄰居家。
那家的女主人也在做飯,切菜的動作很賢惠。
這個家,還有瑛裏,都需要一個女主人。
“在想什麼呢?”
他已經醒來,並且悄無聲息地溜進廚房襲擊我。
我指了指對麵的窗口,那個切菜的女人,像是會過日子的。
“她結婚了嗎?”
搬來一個月,我很少出門,對鄰居的情況一無所知。
“你說黑子太太麼?人家兒子都高一了。”
“不會吧?她看起來挺年輕的,我還擔心你年紀太大,她會看不上你呢。”
說完之後,我突然感覺到廚房裏氣氛不對。
瑛裏的眼神,分明有殺氣。
壞了,我忘了這個男人有年齡潔癖,最討厭別人說他老。
不等他拿刀動手,我立即乖乖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僵了半天,瑛裏舉得手都酸了,就是不肯放手。
這隻是一個小玩笑,誰也不會當真,誰也當不了真,瑛裏知道,我也知道。
大家鬧得就是一個脾氣,和氣氛。
我動了動身子,走到他身旁,小聲地道歉,“對不起嘛,加南說錯話了,瑛裏一點都不老。瑛裏最好了,是這世上最溫柔的人,最疼加南了,怎麼舍得生加南的氣呢?”
我知道瑛裏沒有生氣,他故意擺出那副表情,隻是希望我向他撒嬌。
果然,聽了那番話,他舉手投降。
“死小孩,真壞。我隻是比你年紀大了那麼一點點,就把我當成老頭子,討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