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真君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困獸,明明可以很輕易地弄死,卻被母獸當成了訓練幼獸的道具,最終難逃一死,卻還要為了殺身仇人的茁壯成長做出卓越貢獻。

不甘心,他怎能甘心如此袖手等死?為胞弟報仇重要,但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頭腦冷靜下來的胡真君第一個反應便是逃走,隻是既然入了局,便由不得他抽身而出。

每次逃出有望,都會有一道劍氣將他重新逼回,再加上蕭銘的窮追猛打,胡真君立時便落入下風,身上出現了好幾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左突右衝卻隻是將自己撞了個頭破血流,胡真君心中冰冷一片,悲涼萬分。

那可是玄鉞尊者,是化神期的劍修,哪裏是他一個元嬰初期能夠抵抗得了的?胡真君終於停止了無意義地逃避,轉身麵向了蕭銘,眼中赤紅一片,幾欲入魔。

——反正逃生無望,那便魚死網破吧!縱使敵不過玄鉞,他就算拚卻性命、身隕道消,也要拉著“趙涵”一同陪葬!

胡真君周身氣勢暴漲,瘋狂的眼神讓蕭銘心中一緊,他知道,先前不過是開胃小菜,如今才是重頭戲碼。

不敢再有任何留手,蕭銘立刻將自己祭煉的法器全都掏了出來,嚴陣以待。隻不過明明被元嬰期的威壓壓得渾身肌肉骨骼隱隱作痛,蕭銘的心中卻一片平靜,平靜到完全沒有任何的恐懼與擔憂。

以金丹之身與一個瀕臨瘋狂的元嬰鬥法,簡直是在作大死,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認為真正發瘋的人是蕭銘。每時每刻都遊走在生死的邊緣線上,似乎萬一踏錯一步,便會迎來萬劫不複的死亡深淵。蕭銘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限,最初他還有時間思考自己的行動,但隨著對手越發狠戾的反撲,最終隻能憑借直覺與本能來應對。

周身飛舞著周天破雲劍,蕭銘手持雙月環,環末的鈴鐺無聲地搖擺,晗光鏡高高懸於頭頂,自上而下籠罩著整個戰場——蕭銘感覺自己進入到了某種相當玄妙的境界,無懼無怖、冷漠自持,一進一退、一舉一動、無論是防禦還是進攻都仿佛行雲流水,完全不需要思考便達成了最契合、最高效的局麵。原本作為單獨個體的法器之間似乎也隱隱有了呼應與共鳴,仿若成為了一體。

蕭銘知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頓悟,是每一個修者都竭力追求的奇遇,卻很少有人能真正獲得。這一次的頓悟,一來是因為胡真君的瘋狂,將蕭銘逼迫到了極限,二來卻是由於一直站在蕭銘身後守護的玄鉞,倘若沒有他,蕭銘的心境不可能那麼平穩無波,求生尚且不及,哪裏有多餘的心思用以體悟?

這一次頓悟,是玄鉞送給蕭銘的,蕭銘第一次如此真真切切地體會到自己是如何信任著對方、依賴著對方,似乎隻要有玄鉞在身邊,那麼他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需懼怕,哪怕死神的鐮刀次次擦身而過,也不會威脅他分毫。

就連蕭銘本人都無法想象自己竟然信任玄鉞到如斯程度,毫不猶豫、全無顧及地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付於對方的手心之上,隻要對方一個疏忽,便會屍骨無存。

倘若曾經有人告訴蕭銘他會這般信任玄鉞,蕭銘大概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但事實上他當真做到了,明明他們二人之間曾經有過背叛與仇怨,甚至一度不死不休……

進入玄妙頓悟的蕭銘不再僅僅被胡真君打壓、險象環生,他尋到了自己的節奏,甚至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