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張幺爺是該罷手的,因為吳章奎摔下來的時候手腳都摔斷了。可是,已經被氣昏了頭的張幺爺還是照著吳章奎的腰杆上踹了兩腳。
吳章奎頓時就翻了白眼絕了氣,幸好張婆婆聞聲從屋子裏跑了出來,死死拉住了張幺爺,不然,吳章奎那天就被張幺爺踹死在柑子樹下了。
後來張幺爺說他當時的唯一念頭就是為民除害,腦子裏啥多餘的念頭都沒有。
再後來,吳章奎和憑造反起家的大隊黨支部書記——馮蛋子稱兄道弟的,於是就混成大隊的民兵連長了。
張幺爺曾經不止一次地在張子恒麵前感歎:“老子那回沒有斬草除根,後患啊!要不,這民兵連長的位子就是你的。”
張子恒每每聽張幺爺這麼說,也是一臉的遺憾。
看見張幺爺背著手走進來,吳章奎扭頭斜瞟了張幺爺一眼。
張幺爺從吳章奎的眼神裏感覺出了一種邪惡,心裏不由得沉甸甸地抽了一下,就像心把子上被誰用繩子拴了一塊石頭,猛地往水底一沉。張幺爺渾身就冷冰冰的了。
張幺爺故意輕咳了一下,穩定了一下心裏的不適應,步子依舊走得不急不緩的。
張子恒站起來,朝張幺爺打招呼。
張幺爺應了張子恒,眼睛卻看著吳章奎。
吳章奎穿著一身的綠軍裝,腰杆上紮了一根很牛逼很牢實的軍用皮帶,梳著分頭,臉又窄又瘦,眼窩陷得很深,這樣他的那雙眼睛就在深陷的眼窩裏顯得有點陰氣森森的了。這是一個典型的漢奸二流子的造型啊!
“可惜了那一身軍裝咯!狗日的!”張幺爺心裏暗自罵道。
“子恒,你們都在祠堂裏說啥呢?有啥話不能在外麵當著臥牛村的群眾說?”
張幺爺首先開口說話了。
張子恒說話有點支吾,顯得底氣很不足,說:“幺爺,吳連長是來調查村子裏鬧蛇的事情的。”
張幺爺哦了一聲,心裏有了底,於是說:“蛇的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咋還驚動吳連長了?”
吳章奎這時卻站了起來,他的個子比幺爺起碼高出半個頭,用居高臨下的態勢對張幺爺說:“你說過去了就過去了?”
張幺爺心裏並不是很怯吳章奎,說:“那不是過去了還咋樣?”
吳章奎大了聲音說:“你張幺爺的膽子也真夠大的。四類分子張子銀死了,你到大隊上招呼也不打一個,隨便叫人一把火燒了就是了。你有這個權力嗎?”
張幺爺說:“哦,你就為這個事情來的啊?張子銀是被蛇咬了一口,中蛇毒了,就死了,就直挺挺地擺在你腳下這塊地方,村子裏的人都嚇得很。我原來也是打算讓張子恒給大隊上說一聲的,可是那天,應該是前天吧,雪又下得大,路上又溜滑,到大隊的路坡坡坎坎的又不好走,我想想村子裏也就隻有我的輩分最大,子銀是我的侄兒,他的主我還是做得了的。所以就讓張子恒派幾個人把張子銀就地燒了。這個事情我還正打算明天就去大隊上給書記說呢!”
吳章奎說:“不是說張子銀是被大蟒蛇吞進肚子裏又吐出來的嗎?”
原本張幺爺是該罷手的,因為吳章奎摔下來的時候手腳都摔斷了。可是,已經被氣昏了頭的張幺爺還是照著吳章奎的腰杆上踹了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