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朝愣在一旁的張子恒說:“子恒,咋樣?我就說老天開眼了哇?你還不信。咋樣?小白不是被我們找著了嗎?”
這個時候的張子恒和一個白癡無異,連眼珠子也停在眼眶裏不會轉動了。
張幺爺這時又朝女人問道:“你剛才是咋知道我們是來找小白的呢?”
女人說:“其實我也是猜的。再說,深更半夜的,天氣又那麼冷,你們不是急著出來找人是什麼?”
張幺爺感歎地說了聲:“這真是天意啊!”眼珠子就擱在白曉楊的臉上再也不挪開了。
這時,留聲機停止了轉動,女人走過去,搖動著旁邊精致的手柄……
“對了,今天晚上要不是我們聽見陡壁上的鼓聲,打死也找不到你這兒來的,就更見不著小白了。”張幺爺朝女人說。
“半壁上的鼓聲?”女人一愣。
“是啊!當時我還以為是南天門打開了,神仙下來救我們了。結果是半壁上一個人在敲鑼打鼓的。”
女人恍然大悟,笑道:“哦,原來你們是這麼被帶進來的啊?”
張幺爺說:“是啊,要不然我們我們咋會找到這兒來。鬼使神差的,還真就找對地方了。”
女人對張幺爺說的話並不感興趣。她將留聲機上的唱針抬起來,換了一張唱片上去,一首吟唱上海十裏洋場的歌聲從號角一般的喇叭裏傳了出來——
夜上海
夜上海
你是個不夜城
華燈起
車聲響
歌舞升平……
女人似乎很陶醉,一度還靠在留聲機上,微閉著眼睛,似乎沉浸在了某種幸福的回憶中,連張幺爺說的話,她也沒有聽見似的。
張子恒把嘴巴附在張幺爺的耳朵邊悄聲說:“幺爺,她放的純粹是資產階級的靡靡之音,要批判的!你說資產階級的餘毒有多厲害,這個日角彎彎裏頭,還藏著這種聲音。藏得可真深啊!”
張幺爺不耐煩地小聲說:“用不著你提醒老子,我曉得,我有覺悟的。不過這山高皇帝遠的,也沒有誰能管得著她,是吧?”
大約沉浸了有半分鍾,女人重新張開眼睛,說:“老輩子,你們在說什麼?”
張幺爺被問得愣了一下,卻說:“大嫂子,你咋喜歡聽這種資產階級的靡靡之音。要是在外頭,非得辦你的學習班不可。”
女人笑了一下,說:“哪你們在外邊聽的都是些什麼歌呢?”
張幺爺有幾分驕傲地說:“我們聽的都是些革命歌曲,雄壯得很,聽了心裏頭有勁得很。像什麼《團結就是力量》《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像什麼——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這些歌一唱起來就渾身是勁!”
“就沒有一首愛情歌曲?”女人問。
張幺爺一愣,說:“愛情歌曲?什麼是愛情歌曲?”
張子恒對張幺爺問出的話感到臉紅,不耐煩地說:“就是唱男男女女那種事情的調子。”
張幺爺經張子恒一提醒,立刻說:“哦,你說的是那種歌曲啊?原先山歌調子裏倒是有,我年輕的時候也唱過,不過現在不興唱這個了。妹妹心肝什麼的,唱了會被人罵老不正經。”
說完又朝愣在一旁的張子恒說:“子恒,咋樣?我就說老天開眼了哇?你還不信。咋樣?小白不是被我們找著了嗎?”
這個時候的張子恒和一個白癡無異,連眼珠子也停在眼眶裏不會轉動了。
張幺爺這時又朝女人問道:“你剛才是咋知道我們是來找小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