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到這個份上,沈蘭隻能放棄推輪椅離開的打算。
這是一個兒子對自己父親的思念,和最後能盡的孝心,她沒有繼續阻攔的理由!
沈蘭抬眸看著被擺放在前頭案桌上的遺照,眼中翻湧著一片複雜之色。
這個男人,雖然早已和她離婚多年,但終究,是她兩個孩子的父親。
她曾怨過、恨過對方,可她從沒想過,他們的分別,會來得這麼早。
這麼想著,沈蘭便也上前燃了支香。
赫連城,你就放心吧,沒有了你這個父親,還有我這個母親。
安,他會照顧好的!
沈蘭在心裏默念著。
然後她便再次走回赫湛北的身後,柔聲道:“好,你要想這呆多久都可以,但你得答應媽一件事,如果你感覺身體有哪裏特別不舒服,一定要跟媽講,不許自己忍著不,知道嗎?”
……
剛從偏廳接完電話出來的赫湛南,剛好看到這母慈子孝的一幕。
站在距離兩人幾步之遙的地方,赫湛南心中微澀,眼底不由泛起一片自嘲之色!
那般的溫情軟語,他從沈蘭這個做母親的身上從未得到過。
三年前,他出了那麼嚴重的車禍,就算之後被搶救了回來,有了意識,但情況仍舊不樂觀,需要進一步的治療和觀測,可就在他還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病床上時,沈蘭卻和他提出了道別!
她她不放心哥哥,所以要馬上趕去英國照顧哥哥、陪伴哥哥……
當時他還沒辦法出聲話,也不知道該怎麼挽留一個心從不在他這的母親,最後他選擇了目送對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內。
哥哥的身邊,就算沒有他,也總會其他人陪著。
但他,卻永遠都是一個人。
他一個人在醫院裏度過了那最為艱難的三個月。
期間,除了醫生護士,還有時不時來探望他的林凡,他的身邊,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人守著他。
而等身體恢複的差不多後,他就開始忙著重新接手公司的一切事項!
各種事情紛至遝來,赫連城那邊幾次下的病危通知書,也都是他親自簽字的,那段時間,他常常捧著電腦,窩在赫連城病房內的沙發上,一邊守著他這個垂垂危矣的父親,一邊處理著公司堆積的各種問題……
每,他就像個不知疲倦地機器人一樣運作著,像個行屍走肉般的人活著,而他那遠在英國的母親,卻對他幾乎是不聞不問的狀態,也從不關心他一個人在寧安過得好不好。
“南?”
一聲輕喚從旁響起,扯斷了赫湛南愈發飄遠的思緒。
視線上移,他對上了一雙極為熟悉的眸子。
遠山似水,眉目溫潤,他的哥哥,是和他截然不同的存在,也是他永遠都沒辦法去心生怨恨的存在。
“哥,你回來了。”
收攏心神,赫湛南一步步朝前靠近著。
而等他剛站定在輪椅一側,一隻細長纖瘦的手掌就緊緊地握住了他,帶著些一絲令人久違的溫暖:“南,辛苦你了!”
赫湛南背脊微僵,雖不習慣被人突然握手,但因為眼前的人是他的哥哥,所以他並沒有立刻抽手,而是輕輕回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