懨懨,頭發也跟著亂成一團的學生,終於第三次問道:“到底怎麼了?”

清清淡淡的嗓音,讓斐亞然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精靈王也不催促他,翡翠的性子他太了解,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說,任何手段都根本撬不開他的嘴巴。

好在很多時候,這小東西都還算坦率。

所以並沒有等多久,精靈王就聽到了翡翠的聲音。

他說:“安斯老師,我想申請,去大陸遊曆。”

精靈王插/在他發絲中的手微頓,片刻後,才繼續把那一頭被翡翠摧殘過度的長發慢慢理順。

“外出遊曆的精靈,大多都已經成年許久,”淡淡說著精靈族的慣例,精靈王看了眼垂眸看不清神色的翡翠,“他們都有足夠豐富的經驗,也有自保的能力。”

言外之意,不外乎斐亞然現在的年齡和閱曆,並不適合外出。

“我有足夠的自信,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隻要是實力在高階以上的精靈,通過考核後,都可以申請外出遊曆,並沒有年齡限製。”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斐亞然根本不敢看安斯老師現在的神情。

這還是他第一次忤逆安斯老師,他也知道安斯老師的考量,完全是出於對他的關心。

但今晚發生的事,已經讓他意識到,他對安斯老師的感情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當初所設想的軌道。

他一直以為擁有成年人心智的自己,可以完美地把握住自己對安斯老師那顆愛慕的心,讓他們師生之間的關係,永遠維持在一個讓彼此都舒服的平衡中。

但現在已經不行了。

在他把安斯老師做為性/幻/想對象的那一刻起,他對安斯老師的感情,就已經沾染上了肮髒的欲/望。

而如果有一天,他不小心把這份心☉

他就在這樣的黑暗中悄悄仰起頭,貪婪地一遍遍用目光描摹精靈王的容顏,直到把對方的樣子牢牢刻在心底,才終於無聲舒了一口氣。

躡手躡腳地退出溫暖的懷抱,斐亞然悄無聲息地下了地,站在床邊,注視精靈王良久。

從小到大,被安斯老師像這樣抱在懷裏安睡的次數,斐亞然其實已經記不清了,尤其是在他發覺到自己對安斯老師的心思後,更是一有機會就軟磨硬泡地來安斯老師這裏蹭床。

絲毫沒有發覺他心思的安斯老師,也一直像昨晚一樣縱容,包容他。

斐亞然卻從來都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在安斯老師眼中,他一直都是那個乖巧無害的學生。

那都是他偷來的時光。

俯身靠近熟睡中的精靈王,斐亞然伸出手指,想把精靈王散落在頰邊的長發理順,掬起那柔順的發後,卻久久沒有動作。

直到破曉的光偷偷爬進寢殿,他才終於回過神來,微微垂下眼眸,無比虔誠而又眷戀地,低頭親吻了一會兒手中的長發。

再抬頭時,他的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長發流水般從手中滑落,如同無論如何都無法攥緊的沙。

最後對沉睡中的精靈王行了個古老的精靈宮廷禮,斐亞然這才轉過身,直接從窗中跳了出去,再也沒有回頭。

碎金般的日光漸漸爬過雪白的窗欞、纖塵不染的地麵、柔軟的軟榻以及床邊的矮幾。

在斐亞然離開很久以後,精靈王才慢慢睜開眼睛。

翠綠的眼底,清明得不見絲毫睡意。

他本就不需要睡眠。

原本填滿他胸`前的溫暖身體,早已經離開多時。

精靈王本從不畏懼水火嚴寒,也早已經習慣了獨自一人。

所以,就連他自己也從未想過,竟然會對這空蕩蕩的懷抱,和懷中片刻就失卻的溫度,而感到一絲失落。

這樣的情緒並不隱晦,精靈王自然也不會自欺欺人去忽略它。

但,他並不需要這樣的感情,也不需要能夠影響他判斷的任何東西。

所以,那孩子這次離開,或許無論對於他們師生二人誰來說,都不是什麼壞事。

也因為此,他才沒有強硬地阻止那孩子離開。

眸光投向無盡的樹海,精靈王眼底,流轉著無人能懂的深沉寂色。

這天一大早,星軌在翡翠門前佇立良久,都沒有等到翡翠開門招呼他吃早餐。

他原本以為,翡翠前些日子一直找不到人影,是因為埋頭為他製作“點星”。

而在“點星”已經完工的現在,即使翡翠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也不至於真的對他閉門不見。

所以,星軌很快就明白過來,翡翠是真的不在寢殿內。

但如果不是在這,這個時間,他又會去哪裏?

這個疑問,直到這天傍晚